【八一】音樂隨筆(隨筆)
上世紀90年代,我去云南旅游。當我們隨著導游走進綠蔭掩映的傣家山寨時,從一片美麗的檳榔林里傳來一陣優(yōu)美的樂音。那樂器發(fā)聲類似雙簧管,甜美、柔潤;曲調旋律具有濃郁的民族風韻。想不到這深山野寨,荒蠻之地還會有如此動人的天籟之聲!
我喜歡音樂,尤其愛好器樂。于是,一顆好奇心驅使我悄悄離開團隊,一頭扎進檳榔林,想看個究竟。
那是一位傣族漢子,頭上扎著一條毛巾,黃色對襟上衣,雙手捧著那件樂器,由一個葫蘆頭和三根竹管組成,聽聲音,是簧片振動發(fā)聲,葫蘆是個共鳴器。
他見我好奇,就主動告訴我,這樂器叫葫蘆絲,剛才吹的曲子叫漁歌。打那之后,我曾與葫蘆絲結緣,買過葫蘆絲,練過葫蘆絲曲。后來,我發(fā)現這種樂器音域狹窄,變調困難,最終放棄吹奏。但是我一直喜歡欣賞葫蘆絲樂聲,每當耳邊飄來葫蘆絲獨特的樂音,心中總會浮現西南邊陲傣鄉(xiāng)、苗寨綺麗的風光和善良、淳樸的風土人情。
我認為,喜歡音樂是天性,懂音樂是雅興。對我來說,喜歡音樂,天性使然。因為喜歡,幾十年不離不棄,音樂伴我走過了漫長的歲月。即使如此,卻不敢言懂,但這不影響我對音樂的癡迷。
音樂是聲音的藝術,是時間的藝術。文學家用文字表達思想,畫家用畫筆描繪形象,音樂家用樂譜抒發(fā)情懷。具體說,音樂家是通過運用音階的高低、音色的強弱、節(jié)奏的快慢構成樂曲旋律,即樂譜。藝術家按照樂譜演奏(演唱)發(fā)出的聲音形成音樂。音樂用以表達“語言文字不能表達的內容,思維無法企及之地”。這正是音樂藝術的獨特魅力。
我與音樂結緣,是從民樂入門的。我國民族音樂博大精深,底蘊豐厚,源遠流長。它扎根于中華沃土,有廣泛的群眾基礎,符合中國人的欣賞習慣,聽起來更親切,更容易引起共鳴,深受各族人民喜愛。
欣賞中華國樂,首先是從聆聽入門。喜歡高亢、悠長的蒙古長調,特別鐘情馬頭琴細膩、哀婉的樂聲;喜歡婉約、優(yōu)美的江南絲竹樂,愛聽絲竹點與線的巧妙結合產生的韻律;喜歡廣東音樂的清麗、歡快,特別是高胡明亮的音色;喜歡新疆歡快、熱烈的彈撥音樂,就像維族姑娘歡快的舞步;喜歡民族器樂合奏曲《春江花月夜》的深沉、素雅的意境;喜歡提琴協(xié)奏曲《梁?!?,一把小提琴在其他樂器烘托下,把一個美麗、癡情、凄婉的動人傳說演繹得淋漓盡致……在聆聽過程中,了解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音樂風格,從中享受中華國樂的美妙。
比起我們的民樂,歐洲古典音樂似乎更神秘些。12平均律比傳統(tǒng)的5聲音階表現力更豐富。不同的曲式、調式、多聲部混合,好像更不易接受。對于大多數國人來說,古典音樂門檻太高,不好入門。我記得中央音樂學院周海宏說過,古典音樂何需懂?他的觀點是不懂也可以憑借自己的想象去理解。我深以為然。
在沒有系統(tǒng)接受過西方音樂教育的情況下,可以不去演奏,但不影響欣賞。打開音響,聽聽斯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一顆心也會隨著歡快的圓舞曲的節(jié)奏跳躍;聽聽舒伯特《小夜曲》也會被那纏綿、悱惻的旋律所感動得如醉如癡;聽一段柴可夫斯基《弦樂四重奏》,你會感覺到提琴的無窮魅力;聽一段莫扎特《土耳其進行曲》也會隨著歡快的節(jié)奏手舞足蹈。
記得有一年去貴州旅游,導游小姐把我們帶到一個當地著名的溶洞,洞里鐘乳石形態(tài)各異,可謂鬼斧神工。導游指著一處景點,問游客,你們覺得那塊石頭像啥?有的說像老人。導游說,你真會看,跟我想的一樣。又有人說,我看像猴。導游立即回應,太對了,我看那就是猴子。我暗暗佩服這個導游的聰明。
我想欣賞音樂也是這樣,不看標題,不聽解釋,就憑感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橫看成嶺側成峰”。只要你聽覺神經正常,就可以在不同的樂聲中,放飛思緒,浮想聯(lián)翩,去享受音樂之美。
人的大腦里貯存著大自然中各種音響的信息,如大海驚濤拍岸,小溪流水潺潺,風吹秋葉,雨打芭蕉,雞鳴犬吠,紫燕呢喃……當聽覺神經受到外界聲音刺激時,就會傳導到大腦,大腦就會做出相應反應:舒緩、優(yōu)美的旋律讓人心曠神怡;低沉、哀婉的曲調讓人情緒低落;明快歡暢的曲調讓人躍躍欲試,情不自禁。這是人的本能反應。對同一首樂曲,不同的人有不同理解,即使專業(yè)人員也不例外。
結論是古典音樂并不神秘。只要你感覺好聽,就按著你的聽覺去構思音樂的形象,那就是享受。
相對樂曲,歌曲欣賞起來就容易得多。這是因為,歌曲除了有曲譜外,還有相應的歌詞。歌詞是文學作品,是利用文字表達情感。這種具體的藝術形式要比抽象的曲譜理解起來更容易。許多歌曲,記住了歌詞,即使不會識譜的人,只要聽幾遍歌曲也就學會了。對于大眾而言,他們欣賞音樂主要是聆聽、演唱歌曲。一首好的歌曲,要比一首好的樂曲,其社會意義更大。
音樂伴隨著我們成長,陪伴著我們的苦樂年華。每首鐘愛、熟悉的老歌、舊曲,都蘊藏著平凡歲月里的故事,都有割舍不斷的情愫。每逢耳邊想起那熟悉的旋律,記憶的閘門會自動打開,一顆心就會浮想聯(lián)翩。
“讓我們蕩起雙槳”,我們記起當年的兒童時代的純真、浪漫;“革命人永遠是年輕”,思緒又回到了當年的青春歲月;“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嘹亮、雄壯的旋律,讓已脫掉軍裝多年的我想起當年佩戴“三塊紅”的軍旅生涯;一張古琴,唱響那支“陽關三疊”,把我們帶進唐詩、宋詞的視野,我仿佛看到了西出陽關驛道上,漫漫的黃沙,圓圓的落日和在詩人脈脈溫情陪伴下跋涉的旅人。
燕山樵叟2020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