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錘煉多年的剛性
　　 依然無法修復(fù)肉身
　　 千瘡百孔。被掏空，被擊穿
　　 被一種慢性毒素，經(jīng)年累月腐蝕
　　
　　 月光多像篩子
　　 能夠漏下的細(xì)小，多像一場雪
　　 你們在說著冰清玉潔
　　 我渾身冰冷，獨自摸索
　　 被拋棄的粗鄙部分
　　
　　 荒島，蔚藍(lán)之外的敗筆
　　 被海水驅(qū)逐，一條瀕死的魚
　　 從我體內(nèi)出逃的哀嘆
　　 泅渡那么久，還是沒有岸
　　 不忍過問，沉浮中頻發(fā)的事故
　　
　　 用戒律封存多年，說是
　　 打磨離經(jīng)叛道，攫取醇厚
　　 其實你們根本不懂
　　 一杯烈酒永遠(yuǎn)的棱角
　　
　　 二、
　　
　　 允許我贊美自己
　　 就像贊美一只古老的鐘表
　　 模糊的震顫，偶爾出現(xiàn)錯位
　　 但響聲和行走，褪色和斑駁
　　 都還活著
　　
　　 允許我再贊美自己
　　 就像贊美一個更古老的沙漏
　　 宮闕雕欄都在算計之外
　　 每一個朝野，在史書上
　　 不緊不慢
　　
　　 允許我繼續(xù)贊美
　　 就像贊美日晷出現(xiàn)之前的自然法則
　　 時辰被各種現(xiàn)象，帶來帶去
　　 我和很多古老一起守著
　　 水滴不肯注釋的漫長，一些經(jīng)久不息
　　
　　 三、
　　
　　 從體重秤上下來，又輕了幾兩
　　 我又被偷走幾兩。
　　 時常被偷盜的還有
　　 累積多年的深沉
　　 黑夜總用它加固堤壩
　　 幾根新生的銀絲，與月光
　　 面面相覷
　　
　　 我百分之百肯定
　　 百分之九十九的陰暗
　　 進(jìn)行得無所顧忌
　　 另外百分之一，被夢魘控制
　　 只要不叫出來，忍受劫持
　　 我就浮在塵土之上
　　 以骨骼最后的一點重
　　 保留一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