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尋找伊甸園之旅(微小說)
自從進入在廣州的大學以后,遠離家人,一個人獨處異鄉(xiāng),高清就經(jīng)常會感到孤寂。特別是因為爸爸的外遇,家里的話語權(quán)漸漸轉(zhuǎn)移到重男輕女、眼里只有弟弟的媽媽身上以后,高清心中失落感越來越大,她一直被父愛塞得滿滿的心中越來越感到空落落的。于是在學生會活動中,經(jīng)同學介紹認識了一個大她一屆的學長,交往了幾個月以后,正式開始了戀愛生活,希冀能填補心中因家庭溫暖的缺失而帶來的空虛。
大學畢業(yè)以后,男朋友遠渡東洋進修。高清在廣州繼續(xù)等了兩年,卻仍然融不進大城市里黑暗森林式的人際關系,對每個男人都是一個獵手、每個女人都是一個陷阱的生活實在是無法適應,于是回到家鄉(xiāng)找了一家小公司上班,每天朝九晚五,工資雖然不多,但也基本上都不用加班,倒也逍遙自在。但是,逍遙不到半年,經(jīng)不住家里三姑六婆的催促,和每個周末一次的相親,匆忙在同事中找了一個順眼的重新開始戀愛。
新男朋友賀海對高清很好,雖然因為一個在總公司、一個在分公司而兩地相隔,但賀海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制造些小驚喜給她:因為生日在工作日無法相聚,就遠程送花;出差的時候也不忘寄一盒高清喜歡的巧克力給她。
高清漸漸地忘掉了前任男友,心里滿滿的全是賀海的溫柔和細膩。在又一次收到賀海的巧克力時,她在朋友圈更新: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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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清回復:不告訴你,嘻嘻……
愛情就像是人生路上的伊甸園,戀愛中的人,連呼吸的空氣似乎都是甜蜜的,就像蝴蝶和花朵一樣,彼此向?qū)Ψ秸宫F(xiàn)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但是,快樂總是短暫的,痛苦很快就接踵而來。
賀海也是農(nóng)村出生,倆人用所有的積蓄在高清的家鄉(xiāng)買了一套婚房,但是裝修款還是差了很大的窟窿,于是向高清的父母借了不少錢。登記結(jié)婚以后,倆人一起打工還債,但是兩人的生活費加上每月的房貸,還債的速度很慢,更不用說攢錢生娃了。
而在弟弟結(jié)婚時,因為所在的公司破產(chǎn),高清剛被裁員不久,又因為已婚未育,新工作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但她媽媽仍然逼著他們還錢。經(jīng)濟緊張以后,高清又想起經(jīng)濟寬裕很多的前任男友了。
但是覆水難收,世上從來沒有后悔藥吃,前男友是不可能再回來了。于是高清開始恨自己:恨自己經(jīng)不住家人的嘮叨,沒有等到前男友回來;恨自己經(jīng)不住賀海的甜言蜜語和鮮花巧克力,那么快就倒向了他的懷抱;她更恨自己的爸爸不爭氣,對重男輕女的媽媽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使得自己在家里成了三等公民,再也不是原來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長公主。
上帝把亞當和夏娃趕出伊甸園,是因為他們偷吃了分別善惡樹上的禁果。但是,在我的世界里,我沒吃禁果,亞當也沒吃,是父親自己經(jīng)不住蛇的誘惑,卻是我和亞當被趕出了伊甸園。亞當和夏娃被趕出了伊甸園,須辛苦勞作、汗流滿面才得糊口,所以,其實伊甸園就在自己手中,要靠雙手去創(chuàng)造。
但是,高清懶散、依賴卻又情緒化的性格,讓她吃盡了重尋伊甸園路上的苦頭。和賀海的小家庭的經(jīng)濟緊張以后,高清開始尋找各種快速賺錢的方法,經(jīng)過一次所謂的網(wǎng)上商城的網(wǎng)絡傳銷失敗以后;高清又向周邊的朋友打聽各種賺錢方法,每次聽到有朋友賺了大錢,立即就跟進,在又經(jīng)歷了兩、三次上當受騙以后,她和賀海的經(jīng)濟終于徹底破產(chǎn),最后只能把倆人一起購買、父母和他們一起同住的婚房出售抵債。
雖然因為父親也欠了一屁股債,并不能在經(jīng)濟上援助他們,但是媽媽仍然蠻橫地不準他們賣房,在家里大吵大鬧:以他們的婚房只寫了高清一個人的名字為由,并以要么補交十萬元彩禮、要么離婚為條件,阻止他們賣房。
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高清想著父母總是希望子女好的,雖然剛滿兩歲的女兒嗷嗷待哺,高清仍然決定聽從媽媽的要求,賣房后就和賀海離婚。但賀海卻清楚地知道,離婚并不是高清自己真實的意愿,碰巧那個時候國家立法規(guī)定婚姻冷靜期的事成了熱門新聞,于是他要求倆人繼續(xù)相處半年時間,如半年冷靜期滿后,高清仍然要求離婚,賀海就立即同意離婚。
為了能盡快還債,以及能夠順利離婚,高清利用下班后的時間,又找了一份兼職。但是,在這個中部的地級城市里,每月實際到賬才三千元左右的工資,再加上還不到一千元的兼職收入,單是她和女兒的日常生活開支,就過得緊巴巴的了,更不用說攢錢還債了。
一個月后,高清的房子還沒賣出去,而她媽媽又改口了,要高清還她之前借給他們裝修房子的錢,雖然高清和他們早就說好,裝修房子的借款早已還清。高清終于明白:媽媽要她離婚,最終目的還是不想他們賣房?;蛘哒f,只是不想讓賀海分得賣房款;或者是,想把賀海應該分得的那一份房款占為已有,用來歸還父親欠下的債;又甚至于,其實是想只以十萬元彩禮的價格,把自己名下的婚房,改成未婚卻拖著一個女兒且沒房子的弟弟的名下。
拉結(jié)偷了她父親拉班的神像和丈夫雅各逃跑,不是拉結(jié)和雅各無義,而是拉班十次改了雅各的工價,導致雅各最后不得不為了自己應得的利益而逃跑,逃離他的岳父。才最終回到其應許之地,以色列人的伊甸園——迦南。
幸好,賀海之前并沒有答應高清的離婚要求。想起媽媽的自私和偏心,高清不禁感到一陣陣的后怕:如果真的離婚了,她一個單身媽媽帶著剛滿兩歲的女兒,就只能一而再地看著媽媽偏袒弟弟,自己永遠只能是家里的三等公民,而沒有任何抗拒之力。生而為一個農(nóng)村家庭的女兒,有的時候,有媽的孩子也只是一根草……
亞當說: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所以稱他為女人,因為她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因此,人要離開父母,夫妻連合,二人成為一體。
媽媽再次要求高清歸還早已還清的借款時,高清在第二天就忍不住告訴了賀海,賀海在聽完后也沒說什么。只是在過了一天以后,發(fā)了一條微信給高清:把一塊泥,捻一個爾,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diào)和。再捻一個爾,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爾,爾泥中有我。并在隨后附了一張女兒剛出生不久時的照片。
那幾天里,因女兒被感染手足口病,為避免傳染給弟弟的女兒,媽媽不讓兩個小孩睡在一起,高清只好暫停了晚上的兼職,每天自己哄女兒睡覺。收到賀海信息的時候,高清帶著女兒正準備睡覺,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兒,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漸漸入睡的樣子,她再也忍不住鼻子的酸意,任洶涌流出的眼淚浸濕了大半塊枕巾。
原來,在這個男權(quán)為上、卻又有無數(shù)有著重男輕女思想的女人的社會中,女人的伊甸園既難以靠自己的雙手去創(chuàng)造,更無法靠親戚家人的幫助去營造。女人的伊甸園其實就在男人心中,而男人的伊甸園同樣在女人心中。只要有愛,這個世界就無處不是伊甸園;只有真心相愛,才能讓每一個人都永遠生活在伊甸園中。
慎雨草于
2020年12月15日
并預祝圣誕節(jié)、元旦節(jié)雙節(ji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