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渡·春】飛向另一個世界(賞析) ——散文《候鳥》賞析
近讀聆聽花香老師散文《候鳥》,讀后情感難抑,潸然淚下,久久難以平靜。這是一篇回憶母親的小散文,作者抓住母親晚年喜歡候鳥,多次去觀看的生活小片段,通過細膩描寫,生動形象表現(xiàn)老一輩人對情感的篤守,對生命的熱愛和豁達的內(nèi)心世界,也表達出作者對父母深摯的情感。作為一名讀者,在情感漣漪蕩漾之余,也想從文學(xué)角度品評一下這篇作品的美學(xué)和社會意義。
一、什么是“孝”
對于每個喜歡閱讀的人,對作品都有自己的鑒賞力。能打動我們的往往是那些滿含深情的文字。也許是十幾歲就出來流浪的緣故,我對故鄉(xiāng)的回憶和愛不比別人少,可是讓我現(xiàn)在回老家生活,我想它帶給我的肯定是諸多不適應(yīng)。這種現(xiàn)象或許也是暗含了候鳥的生活習(xí)性,尋找適合自己的生存環(huán)境。就像《候鳥》里所說:“哪里再好,也要回家?!?br />
當(dāng)我讀到聆聽花香老師的這篇《候鳥》里,作者帶著母親去大連療養(yǎng)。母親卻執(zhí)拗地選擇回家時,文中“母親”這種對于第一故鄉(xiāng)和第二故鄉(xiāng)的那種潛在意識的選擇,子女們是表示理解和感動的。由此,作者不無感慨地說:“她老人家出生地就在大連,但五十余年的沈陽生活,她早已把自己當(dāng)成徹頭徹尾的沈陽人。”作為子女的“我們”,并沒有反對“母親”,而是有一種情感上的升華和感悟:人也許真的和候鳥一樣,時刻想著要回家。
當(dāng)“我們”帶她來到鳥島時,老人家那種迫不及待,那種對動物的情懷,都讓讀者動容。在這樣的陪伴過程里,年邁的已經(jīng)有些糊涂的“母親”,有很多次叫錯鳥名,而“我們”為了讓她高興,不去指出,這是一種“愛”的包容,里面更多的是子女看著有些糊涂的母親那種“疼痛感”。
文中的母親記憶力衰退,而且偶爾還犯一點小糊涂。當(dāng)母親看到繞頸嘻戲的天鵝,那種自然的情感的流露,的確感人。文中我們也能讀出一個“家”庭的和睦。只有和睦的家庭才更有機會培養(yǎng)出優(yōu)秀的子女。這些細膩的描寫,都深深包含了子女的情感?!靶ⅰ?,不僅僅是物質(zhì)的,也是精神的。對老年的理解和配合,更是一種彌足珍貴的“孝敬”。
接下來在拍照的過程中,“母親”也想拍幾張照片作為紀(jì)念??墒?,那個曾經(jīng)是攝影家的“母親”,已經(jīng)拿不穩(wěn)相機,讀到這里,突然有一種滄桑感,感嘆被時間消解的人生,衰老是一個不可逆的生命的過程,下面還會提到這個觀點。
作品里有一個回頭擦眼淚的舉動,這個動作特別共情,特別讓人感動,何嘗不是曾經(jīng)的自己。接下來的幾年,作者每年都會帶“母親”去鳥島看鳥。這讓我們看到作者的孝順就在文字里。有一種孝順就是對父母最長情的陪伴。當(dāng)我們讀到2017年的時候,“母親”躺在醫(yī)院里那種淡然,那種悟透生死的豁達,那種要像鳥一樣飛走,回到生命的棲息地??吹竭@里,我想很多人心里都會充滿酸楚,這就是生命最終的過程,人人都會經(jīng)歷。充滿真情的文字才能打動人心。如果一個人的孝順是虛假的,根本寫不出如此深刻的作品。作品當(dāng)中很多地方的細節(jié)里,都帶出了那種自然而然的對母親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和照顧。這就是“孝”的最好體現(xiàn),也是文章之所以感人之處。
二、散文之美
散文之美,美在語言。我截取一段描寫鳥島的文字,讓我們來學(xué)習(xí)一下:“鳥島最著名的景點一定是水鳥景區(qū)。銀浪耀金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水鳥們或集群飛翔或低首覓食。小鶴則十分調(diào)皮,它們時常突然在水面上揮翅起飛,又突然急?;?,小艇一般在水面上畫出一道美麗的軌跡。那些濺起的水花迎面而來,像極了一串串珍珠布起的大幕,大幕拉開,水鳥們便出色地演出凌波仙女與王子的愛情故事,讓人恍如仙境?!?br />
這一段的描寫,水美,鳥美。仔細分析一下就會讀出作者文字的優(yōu)美。我是一個寫詩歌的人,對于這段散文里的環(huán)境描寫,竟然比詩歌的語言還美。這讓我們看出作者的文筆是何等的老辣。太陽照射下的水,波光粼粼,在水上或是覓食,或是嘻戲飛翔的鳥群……多么唯美的畫面。沖波逐浪的鶴,濺起的水花像珠串般的幕布……這種唯美的描寫畫面感極強,使人有身臨其境之感,仿佛仙女與王子的浪漫愛情故事就發(fā)生在眼前。
我們再看這段描寫:“鳥兒們或許也已經(jīng)忘記了她,撇下她飛走了,把她一個人留在籠子里,從此,再不相見。秋天來了,她再也想不起那些鳥兒了,她也‘飛’出了那個籠子……”在美的過程中,蘊藏著深刻的人生感悟和哲性思維。和那種穿透時空隧道的頓悟。鳥飛走了,去了它想去的地方。最后母親也如鳥一般飛走了,飛到她生命的終點。這就是人和鳥按著各自的生命軌跡去完成各自生到死所具備的意義。本來失去親人是疼痛的事情,而作者用一個“飛”消解了很多失去親人的痛苦……
文中很多個地方的描寫都很美,因為篇幅關(guān)系,我只摘取這兩段說一下。讀者可以自己在文中去尋找,探秘,定會讓您體會到此文的唯美。
散文之美,也美在構(gòu)思。巧妙地構(gòu)思,可以讓一篇散文意蘊深長,芬芳四溢。這篇散文作者描寫母親對父親的深切思念之情,沒有直接去寫他們之前的生活細節(jié)、恩愛時光,而是通過母親看望候鳥時的只言片語,間接描寫出來。襯托出父母恩愛,難舍難分的情感,這就讓故事更加感人,更加走心??芍^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另外,作品還有一些長處,比如結(jié)構(gòu)看似簡單,但是卻是濃縮版,藏著深意;行文流暢,毫無滯感,讀起來特別舒服;唯美的詩話語言,蘊藏真摯的情感;文字大量使用了隱喻、暗喻、倒敘等方式卻不顯凌亂,也有一定過人之處。
三、小文大義
文義,也就是文章的主旨。換而言之,就是主題。
在整篇作品里,作者一直圍繞著母親書寫。很多細節(jié)上的事情,讓我們能讀出是因為作者描寫的真實性。如果沒有切身體會,是不會把細節(jié)處理得如此好。為什么要談細節(jié),正是細節(jié)才能體現(xiàn)作品的真實性,因為真實,有真情才會具備意義,才會感動讀者,才會讓人有所頓悟和思考。正是從這些細節(jié)里,讓我們看到文章所具備的社會意義。這種孝順是多么的自然和發(fā)自內(nèi)心。在當(dāng)今社會這樣的文字是多么的可貴,相對于那些只顧自己,不顧父母的人,此文的確可以用煜煜生輝來形容。
然而,對于這篇文字的理解,似乎我們還不能就此結(jié)束。如果深度閱讀,人們會發(fā)現(xiàn),作者在表述濃郁的親情和孝敬之中,更有一種理性的思維在醞釀和澎湃。只是,我們需要更為深入地進入和解讀這篇文字。作者為什么要用“候鳥”作為文章標(biāo)題呢?這些平凡的飛鳥與母親情感的糾結(jié)又有怎樣的邏輯聯(lián)系呢?換而言之,作者表述什么呢?
思考到這里,我們似乎應(yīng)該覓到了文章深邃的主題,那就是生命。母親是用自己的人生去體味那些飛鳥的生命,感悟生命的快樂、和諧和自由,這是一個老年人對生命依依不舍的熱愛和眷戀。然而,這還不是思想的終點。我們沿著這條思想的小徑繼續(xù)探尋,就不難發(fā)現(xiàn)另一個深刻而有趣的問題。母親既然如此熱愛生命,為什么又總是思念逝去的老伴,甚至流露出隨之而去的情緒呢?這似乎是一個矛盾,一種情感的糾纏。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苯忾_這個矛盾,撥開這層糾纏,我們就看到了文章的思想深處,那就是,盡管生命可貴,但夫妻情感更為珍貴,也更為迷人。所以,最終母親夢牽魂繞,如鳥兒一般飛向另一個世界,有伴侶的世界,幸福的世界。人生不過是候鳥的一個輪回而已,最終我們都要離開,走向另一個世界,去接續(xù)前世的愛。所以,我們說,小文大義,這就是散文的藝術(shù)魂魄所在。
四、當(dāng)然,任何作品都不是完美的,肯定有這樣和那樣的不足。但就這篇作品來說,它的短小精悍,剛好適合現(xiàn)代人的快節(jié)奏閱讀。而不足也剛好在這,如果能細化一下,作品的意義會更加有價值,更有可讀性。所以說,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萊特。對于閱讀作品的個中滋味,還得讀者自己去體會,很期待讀者對作品有不同的聲音,這才是文學(xué)該有的樣子。我也不再贅述,到此打住,把閱讀和評論的時間留給別人吧。
(原創(chuàng)首發(fā))
【擺渡】候鳥(散文)
作者:聆聽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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