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秋韻,流淌在十甲院子(散文)
在匆匆又匆匆的時光中,那交錯更迭在十甲院子里的季節(jié),是多么的絢麗和多彩。有老石拱橋下,那一條溪水流淌著淡淡詩意;有桃李芬芳時,那瓦屋上一縷縷裊裊炊煙;有冬雪飛舞時,那白茫茫的曠野,恍若置身于北國雪域;更有稻菽漸黃時,那流淌出來的秋韻,讓十甲院子變得更加風雅迷人。
十甲院子的秋韻,首先是在院子前面的那條木蘭溪里緩緩流出。每當溪邊那一大片稻田的谷子熟了的時候,秋韻的第一個音符便輕輕地在十甲院子跳動起來。而一場接著一場的秋風細雨拂過十甲院子之后,秋韻就如一曲清悅的古樂在這里慢慢地響起。
稻子熟了,秋色也就漸漸地在十甲院子暈染起來。房子旁邊的菜園里,許多葉子變枯變黃,李樹、柿樹和桃樹上的葉子開始零落。在這些飄落的秋葉里,感受到些許秋天的靜美。穿過那些逐漸寂寥的樹枝,那青瓦上的一片片落葉,就如一場濃濃的煙火,曾經(jīng)的繁華最終也會歸入寧靜。卻不知下一個春風徐來的季節(jié)里,還會不會再遇見一場花開樣的煙火。
在秋天,水竹坪那一井清冽的泉水,變得有些微涼,捧一口飲之,就有一種入心的舒適。從稻沖那山溝里流出來的溪水,也變得溫文舒雅,露出嬌羞的容顏,在滿溪枯了的荒草里流淌。若不仔細聽,還不知道溪流在輕輕地哼著秋的小曲;不仔細看,更不知道,有一條清瘦的溪流在枯了的荒草里,涂抹著濕漉漉的金秋色彩。
閑步在觀音巖上落葉滿地的石階上,心頭總會縈繞著一份淡淡的惆悵,卻也有一份淺淺的安寧。遇見這些一根根朝向觀音廟的褐紅色松針,也是一種緣分,更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次銘心的相遇。觀音巖上的松林,無論在春夏季節(jié)多么蔥蘢,多么繁華,但四季輪換的步履,是誰也阻止不了的。它們總要葉落歸根,回歸塵土,讓生命在季節(jié)的風中,輪換出最美麗的模樣。
秋天,注定是一個收獲的季節(jié),更是讓人歡喜的季節(jié)。十甲院子前面的農(nóng)田里也開始熱鬧起來,到處都是殺禾打禾的人。分田到戶后,在沒有收割機之前,村民打禾都是用富桶打,因而每家每戶都有一個富桶。富桶都是用上好的老杉木板子打制,木板厚約一分五,四個角是厚木方。富桶都是長方形,但長寬尺度相近,深約八十厘米,有四個拉手,方便在田里移動。記得集體化的時候,都是用腳踩的打谷機,集體化解散后,就都用富桶了。基本上都是夫妻兩人打禾,一個殺禾,一個打禾。
富桶打禾,是要有點力氣的。雙手抓緊一把禾,高高揚起,用力摔到富桶里的木板上,再把手里的禾在富桶里抖幾下,讓夾在稻草里的谷子落干凈,一把禾打過四五下就干凈了。秋陽高照,天高云淡,田里打禾的聲音此起彼伏,如一曲交響樂,響徹在十甲院子的上空。
房子前面的禾堂變成了曬谷場,擺滿了一床床編織精密的竹曬墊。曬墊上曬滿了一層金燦燦的稻谷,如一幅幅閃亮著金色的錦緞。掃谷毛,翻谷,耙谷,最后倒進稻谷風車里吹干凈,收倉入庫儲存。流淌在豐收路上的汗水,香溢著秋韻里特有的味道。
十甲院子西邊的溪水,有一條上山的小路,可到桃樹灣。不知道以前這里是不是有桃樹,但現(xiàn)在都是茂密的竹林了。秋天桃樹灣的竹林雖然還碧綠如初春,但竹林里的蒹葭花卻已經(jīng)開始盛開。置身于一叢叢白絨絨的蒹葭花里,不禁吟唱出《秦風.蒹葭》里的詩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伴隨著一場又一場的秋風斜雨,桃樹灣也變得風情萬種,時隱時現(xiàn),猶如云霧繚繞的蓬萊仙境。竹林里一聲又一聲的翠鳥啼鳴,如一個個幽婉清脆的音符,在秋天的桃樹灣竹林里輕輕地跳動著、奏響著。
從十甲院子前面繞過的木蘭溪,在沙田打了個大彎,也是從外面進來的必經(jīng)之處。在這里有幾棵大楓樹,傳說是十甲院子的風水樹,誰也不能砍。南方的楓葉紅的比較晚,因而這幾棵楓樹,要到晚秋的時候,才變得紅紅火火,最是惹人喜愛。
一條清悠悠的溪水,一口清冽甘甜的井水,一縷縷裊裊升起的炊煙,一丘丘黃澄澄的稻田,一條落著松針的小徑,隱約在流云薄霧里的桃樹灣,溪邊上紅得似火焰的楓葉,一張張豐收時節(jié)綻放的笑臉,被陣陣秋風漸漸地收攏成一幅十甲院子最美麗的畫卷,流淌著濃濃的秋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