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淺淺火了，不僅僅是因為她是賈平凹的女兒，更因為她的詩。
　　 起因是，1月28日文學(xué)批評者唐小林先生在《文學(xué)自由談》上發(fā)表的一篇名為《賈淺淺的爆紅，突顯詩壇亂象》的文章。概以文字確鑿，通篇陳述賈淺淺作為文二代的身份，在父親賈平凹的蔭庇之下，以其屎尿屁的分行口水詩大刊其道。粗粗品讀，凡有井水處，咸能嘩然。著名作家賈平凹老師的文章，可是忝為中小學(xué)文學(xué)讀物的不二選擇。雖有《廢都》讓人大惑難堪，但賈平凹扎實的文學(xué)功底還是過關(guān)的。然而，賈淺淺隨之躥紅文壇的耀眼，翻開熱門詩頁寥寥。詩人眾問：“探索文字之余，卻讓人看這個？”
　　 亂象！無外乎這么說。
　　 似乎，一切擁有頭銜的身份人可戲謔文學(xué)的歷史，皆可重新復(fù)制。前有“羔羊體”，后有“梨花體”，天花亂墜的品咂論賞共流觴，卻不及一書童牙牙學(xué)語之明快。
　　 什么“毫無疑問/我做的餡餅/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淡淡的一句直白的敘述，可成詩章？毫無蘊藉，毫無美感，毫無音韻與思想。準確無誤的表達方式，卻也聯(lián)系不上詩題《一個人來到田納西》。諸如此類，趙麗華異想天開的想法，說是靈魂創(chuàng)作的契機。若是跟文學(xué)無關(guān)的票友即興造作，無可指責(zé)。但看趙麗華的“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的頭銜，不禁心頭一緊，所有人靈魂拷問：“這……就是作協(xié)水平？”
　　 同理，賈淺淺也消費了“作家協(xié)會”“文學(xué)院副教授”等名號一把。說不上“不配位”，但拉出來曬曬的作品，拉胯是肯定拉胯，獻丑是直接獻丑了的。
　　 分行，口水，再雜糅了人體器官的蠹蠱……若是高坐作協(xié)的大佬榮侃而已，那這個圈子就毀了。
　　 亦或是，名利場和娛樂圈，同樣可以形容文壇或者詩壇。
　　 一首《朗朗》，一首《我的娘》。列舉出來，是說明兩首毫無美感的現(xiàn)代詩在人學(xué)的基礎(chǔ)上，多了一層生物學(xué)最腌臜的氣味。我想，賈淺淺寫《朗朗》想表達童趣，寫《我的娘》是想表達天真，然而，兩者皆歿，有的只是一地雞雜和無聊的惡趣味。至于其余的《那年，那月，那書》搬出其父《廢都》的高深美學(xué)，借以詩歌闡述諸如“道是無晴卻有晴”的意外論述，讓“那個老外聳聳肩”的得意自然，淺淺地抬高了賈平凹有史以來寫過的最風(fēng)月的作品《廢都》。實話說，賈淺淺在大學(xué)的論文有研究其父的書畫藝術(shù)，也有論道其《廢都》的藝術(shù)價值。但是分而言說，賈淺淺在詩歌的造詣上有玩票自娛的嫌疑，不然，怎么解釋被眾星捧月式地出版、造勢、拉賈平凹這根大纛呢？
　　 實話說，賈淺淺并不是寫不出好詩。就如她在《五月》中的詩句“獵豹的嘴里噙著/羚羊的黑夜/大地在認領(lǐng)樹的情緒/告訴我，你/要到來了”倒是有分量的。這首詩，可以打出漂亮的翻身仗。簡單的意象中，充盈著熾熱的詩意。五月，迸發(fā)出人間的荷爾蒙的味道，借以大地萬物的渴望，來表達出真切的內(nèi)心情感。僅從這首現(xiàn)代詩中，可以窺見賈淺淺對美好事物的追求，以及對詩歌這一體裁獨有的尊重。
　　 那么，賈淺淺寫了那些口水詩和夾雜著性和屎尿符號的分行，并以敝帚自珍的姿態(tài)大行出版的時候，就不可龂龂爭辯。若是來批駁讀者悠悠毒蛇之口，借以搪塞文者相輕而刻薄，那真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好在，賈淺淺并未出面解釋眾多非一的風(fēng)評，僅此一點，還算明智。
　　 那么，簡簡單單地侃侃詩歌吧。
　　 詩歌，起于先秦，長于《詩經(jīng)》。詩，是文學(xué)之祖。詩，常用詠嘆抒情，來表現(xiàn)一種審美的意趣，這是真切的。文體的象征和修辭，是寓意在五感之中的情緒流露?！讹L(fēng)》，《雅》之高潔風(fēng)霜，《離騷》之六馬仰秣，山河涓流，淌之千里白云間，未可覺蒼蒼蒹葭之長情共好。古體的詩，在樂府的編鐘五音中，長歌于周禮的大道而已。所謂詩與歌，便是操于音韻和諧的文筆。再往后的漢賦和格律詩詞，均是發(fā)展至深的歌頌和傳唱。
　　 然而，現(xiàn)代詩的創(chuàng)新，算是徹徹底底地改革。沒有格律和韻腳，只有表現(xiàn)出詩人情緒的文字意趣，不失真的便也是好的文字，就怕越走越歪、劍走偏鋒的大有人在。可不，凡此種種，什么各種天花亂墜的沈浩波，趙麗華，車延高，烏青……左道中人，占據(jù)氍毹大唱喝彩，撞了個市場的大運，碰了個媒體熱度的話題。
　　 可是，這都是反面的印象。和邵巖的針射“書法”一樣，誰都忘卻了他揮毫過什么墨，只記得他粉墨登場當小丑的樣子。
　　 作協(xié)彭敏說“誰一輩子不寫過幾首爛詩”，大有為賈淺淺翻案的由頭。至于彭敏這么說，可為了保住飯碗使然。你要知道，寫得爛和想寫得爛是兩個概念，就如同書協(xié)的名人放棄顏筋柳骨和蘇米行草的提按皴捺，轉(zhuǎn)而另辟蹊徑主動向丑書靠攏，那就是放棄了審美。放棄了審美的認知，轉(zhuǎn)而以審丑的高度審度那些欣賞文藝并亟待走進文藝的年青一代，告訴他們，你們即將走進的圈子，就是我這樣的。而且，所謂的“爛詩”也只是在圍魏救趙的基礎(chǔ)上反噬自己，我反而可以給彭敏舉個乾隆和胡適的例子。乾隆寫過《飛雪》這首口水詩，被編入教材，但乾隆太票友，本就不是詩人自居；胡適的《兩只蝴蝶》也是口水詩，但這首詩是我國第一首白話文的新詩，稚氣于襁褓之內(nèi)，未脫胎于古體詩詞的格式，具有時代意義。那么，深居于作協(xié)圈中的誰寫過的爛而嚼不爛的拾人牙慧的文字，倒不如扔進草稿箱中孤芳自賞。出版以后，讀者花了錢購買，不是來啃雞肋的。
　　 遂，大倒文字泔水的胃口。諷刺和譏笑，也贈予這群妖魔鬼怪橫行的江湖人，妄圖在這個“協(xié)”，那個“協(xié)”的故事里泛出一點花來，就是沉渣反芻的荒誕歷史罷了。倒是最讓人痛心的，便是那些真真正正扎根文藝，秉持著初心的文藝人，被這股妖風(fēng)熏得一身騷。
　　 寫詩不是這么寫的，文藝也不是走歪曲道路的。賈淺淺的詩有好有壞，但要將詩歌注入惡趣味的符號，便是消費了所有人的獵奇心態(tài)。誠然，所有的讀者都不傻，咱可都是九年制義務(wù)教育讀出來的學(xué)，還看不出大浪褪去的當下，誰是真正的見光死。
　　 好了，就說這么多。賈淺淺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現(xiàn)在這么火，順帶也拔出了賈平凹這棵作協(xié)大樹的根基。所以吶，一字一句皆心血，文者靜篤思敏才有韻味。賈淺淺啊賈淺淺，安安靜靜地做學(xué)問，安安靜靜地寫一首諸如《五月》的好詩不香嗎？
　　
　　
　　 2021年2月7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