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尷尬的初遇(散文) ——同桌趣事 01
“小呀么小二郎,背著那書包上學堂,不怕太陽曬,不怕風雨吹,就怕先生罵我懶呀……”
兒時最常哼念的童謠,尤在耳畔回響,不知不覺,距離初入學堂,時間已經(jīng)劃過40多載。
那時的我們多淳樸呀,男生和女生之間還有明朗的界限,比如雙人課桌上的“三八線”,就是最好的例證。所謂“三八線”就是從課桌正中間刻下深深的一道線,誰越界誰是“小狗”。課間玩耍也是男生找男生,女生找女生。不會像現(xiàn)在小男生和小女生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手拉手玩,大家都覺得很正常,那時候如果男女生手拉手,絕對是爆炸性的新聞。
那時候的人們,普遍都思想封建。受社會大環(huán)境的影響,小孩子似乎天生就懂得男女有別,授受不親,要保持距離。
就因為這種觀念作祟,我人生的第一任同桌,和我只坐了兩三天,我就起意要求換掉。當年,大概他根本不知道或者想不明白或者根本沒有細想我們?yōu)槭裁磿环珠_,時間過去那么多年了,大概他也根本不記得還有我這么個同學、同桌。
可這件小事,就是這么奇妙,一直窩在我的心里,從未忘記過,可以說是刻骨銘心的記憶。
時間太過久遠,我甚至都記不起他的名字,一個字都記不起來。但清楚地記得,當年他的臉上右側(cè)臉蛋兒正中有個不大不小的火悶頭,也稱火癤子,挺明顯的,下文我們就叫他“小悶頭”吧。
小悶頭的爸爸是軍人,所以他骨子里可能就有一種普通百姓人家的小孩兒所不具備的一些特質(zhì),那是什么呢?或許那是一種美好的品質(zhì),本能的與人為善,對人友好,不拘小節(jié),懂得暖心與關(guān)愛。
可是,在那個人們思想普遍比較封建的年代,我,一個只有七歲的小女孩兒竟然把人家的友好舉動想得很齷齪。每當想起,就感覺自己幼稚又可笑。從未啟齒的話,如今說起來,依舊感覺難為情。
那時我們剛?cè)雽W,對校園里的一切都感覺很新奇,分配同桌自然也是一件大事。第一次公開分座,我倆就有幸成為了“一對兒”,坐在進門數(shù)第三組(列)第一桌,我在他的右側(cè)。這個座位和老師的講桌幾乎是正對著的。
每天每節(jié)課前,老師踩著上課鈴聲走進教室,班長都要喊“起立”的,同學們會齊聲喊“老師好!”下課鈴聲響了,老師宣布下課,班長也要喊“起立”,同學們齊聲說:“老師再見!”
就是這兩次起立,再坐下的時候,我的同桌小悶頭都會用右手很自然地拍拍我的后背,特別是下課的時候,他還會右手搭在我的右肩上,歪著腦袋跟我說話。說話的語氣是很親切的,聲音是很柔和的,態(tài)度是很誠懇的,常常帶有商議的口吻,從不會大聲喧嘩。那種親密和貼心的舉動,我至今記憶猶新,每當回首,都能由心而外的感覺到溫暖。但同時,亦能深深感受到當時那種尷尬和顧慮,那就是特別害怕他拍拍搭搭的這個舉動被后面的同學發(fā)現(xiàn),又害怕被老師看見,進而誤解。畢竟我們坐在第一排,這個座位太顯眼了,一舉一動,都會曝光在眾目睽睽之下。
我怕極了,生怕這事兒成為公眾的輿論話題,成為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成為大家的笑柄;害怕大家異樣的目光,害怕大家竊竊私語對我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害怕傳到家長耳朵里,爸爸媽媽會誤認為我變成了壞孩子。從小到大,我可一直都是好孩子的標桿,是父母的驕傲,不能因為他無心的舉動,毀掉我的名譽。所以,我不敢坦然接受他的這種友好。第一次的時候,我希望這只是個偶然;第二次的時候,我希望他有所改變;直到兩三天以后,我發(fā)現(xiàn)這是他的常態(tài),我開始焦慮,想把一切可能會影響我的名譽和面子的事兒都盡早扼殺在搖籃中,于是,我鼓起勇氣,去找老師,要求調(diào)座。不記得當時具體是怎樣跟老師交涉的,但清楚地記得我沒有如實說明原因,因為覺得很丟人,說不出口。也清楚地記得老師讓我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雖然沒有太為難我,可是這個理由,我編了一次又一次,大概老師也能看出來,我沒有說真話,就想弄明白真實的原因,大概老師也終于明白她是等不到我說出真實原因的,同時她也看到了我堅定決絕的態(tài)度,這個同桌非換不可,在我的三番五次要求之下,老師終于給我調(diào)換了座位,把我調(diào)換到了本組第三排,于是我有了第二任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