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九個夢之后悔藥——潘金蓮
九個夢之后悔藥——潘金蓮
看到我的藥瓶里還有那么多顆后悔藥,心里有種特別富足的感覺。當別人看到自己的多套房產(chǎn)和多部汽車而自豪的時候,我卻覺得那都比不上我的后悔藥值錢。因為我能夠?qū)崿F(xiàn)那些看似不可能的夢想,哪怕只是在夢中。
我早就對潘金蓮的命運心懷憐憫。今天看了方方的《萬箭穿心》禁不住流下了兩行眼淚。轉(zhuǎn)而就想到了潘金蓮。其實為潘金蓮鳴不平的人很多。比如四川鬼才作家寫的劇本都排成話劇了。著名導(dǎo)演馮小剛拍的《我不是潘金蓮》也有其深意。我乃區(qū)區(qū),不敢與大人物爭鋒,聊發(fā)牢騷而已。
閑話少說,服藥后我很快穿越到了北宋。雖然山東小地方比不上東京汴梁繁華,但也是人煙阜盛,熱鬧非凡。我來到陽谷地界,先在一不錯的客棧住下來,盡觀大宋的風(fēng)俗人情,其中不乏飲飲酒,聽聽曲,走走店鋪,嘗嘗小吃。
我等到了潘金蓮卷竹簾的那天大清早。
我喝過早茶,吃過早點,信步來到武大家的樓下,專等西門慶的出現(xiàn)。
果然,西門慶準時出現(xiàn)了。我走上前去,迎頭與他相撞在一起。西門慶被我撞了一個大趔趄,差點兒就倒在了地下。他怔怔地看著我,欲火未火之際,我急忙上前做了一個長揖,說:“西門大官人,小生早已仰慕大人很久了。今日相撞真是三生有幸!”
西門慶很是尷尬,見我迥異于大宋子民,不敢造次,還了一禮道:“不知先生來自何方,晚生也是有幸地狠啊!”
我走上一步握住了西門慶的手,神秘地說,
“西門大官人,借一步路說話。小生有一機密要告訴大人??!”
西門慶糊里糊涂,半信半疑地跟著我進了王婆的茶鋪。
王婆篩了茶,我故意不說話,靜等西門慶問我。
但是這小子太鬼了,不時地瞄我一眼,在心里盤算嘀咕,就是不跟我說話,分明是較上勁了。
這時,潘金蓮的竹簾子嘩啦掉了下來,王婆跑出去看究竟了。西門慶再也憋不住了,試探地問:“看您這位先生,不是一般人物,肯定來自異邦上國,不知您如何就認識了晚生?還望不吝賜教為盼?!?br />
看來這小子犯了迷糊,于是我就說我來自一千多年之后的中國,服用仙藥穿越而來。西門慶目瞪口呆了三秒鐘之后,當即下跪,咚咚咚磕了三個大響頭。爬起來就問,
“上仙垂愛,晚生何其有幸得您青睞。敢問這仙藥有價否?晚生愿意傾家蕩產(chǎn)采購若干,不知上仙允是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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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藥甚是了得,須要配合另一種仙藥一并服用方可起效,連我也不知該價值幾何。日后你我若有機緣,贈你幾顆便是?!?br />
西門慶激動地流下了眼淚,喃喃道:“老天開眼了!想我西門家?guī)状猩品e德,終于換來了上仙的眷顧。上仙再受我一拜!”
我攙扶起西門慶,對他耳語道,今晚三更來福臨客棧天字號八房找我。西門唯唯諾諾,捧出紋銀八十兩,非要我收下。我卻之不恭,收入囊中備用。
我見西門慶走遠,移步隔壁武大家。大郎收攤回來了,正在幫娘子燒火,準備烙出第二天的炊餅。見我推門而入,也是大吃一驚。待我解釋完畢,也是相拜一番,各自落座。我拿出五十兩銀子相贈,武大推卻一番,在娘子的以目示意下,高高興興地收了。我覺得大宋的子民真的是很牛掰,跟大漢的子民有的一比,都是不卑不亢,多見不怪,這就是我華夏神州人的氣宇吧。
武大也提出了他的疑問,
“莫非上仙就是傳說中的菩薩,不然怎么能來救拔我等草民?”
“非也,我既不是仙也不是佛。只不過對某些寫家的作為不滿,非要胡謅瞎扯,搞些負能量博眼球?!?br />
武大和潘金蓮,面面相覷,對我所說的話,不甚了了。
我解釋道,后世人把你們寫得十分不堪,娘子被西門誘奸,大郎被娘子毒死,二郎斗殺西門慶,手刃潘金蓮……
這時,潘金蓮一聲驚叫,對我怒目而視——
“究竟是何等小人把俺們寫成這般豬狗不如,腌臜潑才真該殺千刀!俺與大郎相親相愛,如今身懷六甲,下月臨盆。不才小夫妻雖貧苦些,但是炊餅生意獨我一家,每天幾乎供不應(yīng)求。我們滿懷對幸福生活的希望,擼起袖子加油干得正歡呢!哪來的那些破事!可見后世小人不靠譜的狠哪!”
武大也說,“把我武植貶成三寸釘谷樹皮,他是活膩歪了吧。老子堂堂八尺漢子,別說你狗日的不會功夫——上仙那個寫家不會武功吧?——就算你會兩下子我也三拳兩掌把你打趴下。”
潘金蓮也笑得花枝亂顫,說:“都是些什么人哪,凈會瞎胡謅。俺大郎別說力抗千鈞,就是二三十人手持棍棒也不敢近他的身。”
我說,“這是不假,二郎赤手空拳都能打死吊睛白額虎。何況大郎呢!”
潘金蓮說,要是叫我遇到那個人,我一定拔了他的舌頭,撓了他的厚臉皮!太壞了,也就是敢欺負我們這些老實人和婦道人家。他怎么不敢造官府的謠言?分明就是一個孱頭!
我也替施耐庵捏了一把汗,原來武大娘子這般地潑辣。
武大說,狗日的寫家太他娘的離譜了。我和娘子乃青梅竹馬,只因家貧了些,才外出來陽谷謀生。哪里來的恁些胡謅野扯,簡直荒唐??!
我的擔心越來越少了。夫婦倆早停了鍋底之火,準備給我炒倆酒肴。我謝絕了,我要去客棧等西門慶。
西門慶正在那里苦苦等待呢。見我回來,忙來行禮。我把他讓進客房。西門拍拍手,小僮抬進來一個食盒。瞬間,桌子擺出了八樣精致小菜,一壺好酒,酒香菜香撲鼻而來。我們像多年相識的老友一樣,舉杯痛飲。
西門說,上仙真是好酒量??!我說,這時的酒度極低不過十幾度的樣子;到了一千多年之后,酒度都是現(xiàn)在的四五倍,入口極辣,燒嗓灼喉。
西門驚嘆道,果真是神人?。?br />
我不以為然,都是后世人自己折磨自己罷了。武松喝了十八碗酒才到半醺,要是喝上三碗后世高度酒還不早就酒精中毒了,別說打虎,打蒼蠅也沒氣力了。
我對西門說,本來我有些擔心你的性命之憂。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再擔心了。因為一切造成悲劇的因素,都因為今早咱倆的一撞而煙消云散了。
西門說,上仙把我說得糊涂了,還請詳細告知懵懂人,以解我胸中疑慮。
我把西門會在武大樓下被潘金蓮的竹簾子砸中,以及由此而引發(fā)的一系列血案講完。西門慶,目露迷茫,繼而嘿然。他飲下一杯酒,搖搖頭說,謬哉!謬哉!又點點頭說,善哉善哉!
這下輪到我迷瞪了,問他何出此言。西門說:
“上仙有所不知,我西門一族三代行醫(yī)施藥,積德行善。在方圓百里,頗有名望。不才自小家教甚嚴,雖不曾掙得功名,但也飽讀圣賢之書。豈有不懂禮儀敗壞綱常的不齒之為出我西門家族。我和武大頗有些交好,他家的炊餅,我隔三差五就要預(yù)訂好些。他的渾家也有幾分姿色,但與拙荊比還是差了些。退一萬步講,武大家過得好好地,我豈有冒犯之理。而且也犯不著去做這些下三濫的行徑敗壞我自己的名聲?。∵@是哪個齷齪之人,把自己的鄙劣強加于我等良善之輩。
“由此可見,他生活的朝代風(fēng)氣何等的敗壞,人心何等的險惡,道德何等的淪喪。他如此污蔑我大宋子民,真是令人發(fā)指,是可忍孰不可忍?!?br />
我也嘆了一口氣,默默然發(fā)呆傻坐。
看來要冷場了,我忽然想起西門想要仙藥的事兒來。于是,問道,
“西門大官人,可否還要仙藥?”
西門呼啦站起來,正色厲聲道,
“多虧上仙見教,懵懂的我原以為他朝會比我朝高明若干。如此看來,還是我大宋昌明磊落,崇禮尚德。我愛我大宋,不想穿越了。至于上仙您,回去告訴后世之人,萬勿再造孽障,蠱惑后人。恕我直言,多積口德吧!告辭了!”
望著西門昂然離去的背影,我感到一陣悔意襲上心頭,我的臉莫名地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