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我與洪(隨筆)
洪是我最最要好的同學,最最要好的朋友。
我一直想說說洪,可不知該說點什么,又該如何去說。
算了吧,算了吧。
可是,當我的名字,逐漸出現在電臺、報刊、網絡上時,我又越發(fā)想起洪來。
我與洪相識,是在中學的初一,真正相交則是在初二。
洪是班上的學習委員,文科特別的好。我的理科比較好,而文科雖然說不上特別的差勁,但也是“名列前茅”之人。所以班主任老師在初二時,特意把我安排與洪坐一張桌子,于是我倆便從原來的相識,開始相交、相熟、相知了。
洪家里有錢,愛好文學,看過我連想都沒想過的,什么西游、水滸、三國演義;能背出我連聽都很少聽過的,什么唐詩、宋詞、明清戲曲。洪不愛給別人講,可總愛跟我談孟浩然的田園詩,李清照的婉約派,談崔顥的《黃鶴樓》李白的《送友人》,談現實派魯迅的深厚冷峻、浪漫派郭沫若的奔放瀟灑……
我誠惶誠恐的聽了之后,便誠心誠意地開始向洪借書看。于是,我經常到洪家里去,不僅常去,還會住下。住下,當然不是為了吃他家做的好飯好菜,而是為了去洪家,與他一起幾下子做完作業(yè)后看他的“藏書”。我的初中時代,只在一個同學家住過,那就是洪的家。至于洪的家,還有沒有洪的其他同學去住過,我不是太清楚,但我可以肯定,洪的“藏書”只有我才能做到隨拿隨借,才能享受到“全天候”“免費開放”的待遇。
再之后,洪說書是人生的財富,我這兒的書你隨便看。但是,最好還是搞點知識投資吧。1985年那年,我從爸爸那兒要來幾塊錢,買了本介紹解放全中國的《南線巡回》。于是我擁有了第一本自已的書,于是我羨慕當兵,于是我看書逐漸有了癮。
洪不只愛看還愛寫,是全班寫文章的佼佼者。洪立志要當一名作家,并且悄悄拿出幾張寫滿字的草稿紙,標題是《周公好夢》。我好羨慕好佩服洪。于是洪說你也可以,試試寫點什么吧。于是我的文科果真有了提高,特別是《我的理想——當一名醫(yī)生》被老師全班表揚后,還被放在了全校的“每周表揚欄”上,我萬分感激洪的同時,我看書寫字更加上癮了。
初中畢業(yè)時,我們這個農村班只有一個女同學考上中專走了,有兩三個人準備復讀再考。我和洪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選擇復讀。于是,開始了各奔東西的打工生涯,于是,我倆的聯系開始逐漸減少。
我第一次打工是與三哥一起幫人做棕墊,三天時間包吃包住后得到20元報酬。爸媽因為這20元錢是我人生第一次自己賺的,所以決定讓我自已支配。于是我用18元報名,成了《嘉陵江》雜志的函授學員(剩下的2元買了一包冬瓜糖給外婆、一包白沙糖自家用)。于是后來,招兵干部因我是函授學員同意要我,當兵后我又自費參加了解放軍報、河北文學報等文學函授,于是我結識了一些部隊文學愛好者。其中有一位十幾歲便發(fā)表詩詞的胥戰(zhàn)友,恰好是我們一個營的,于是我倆于1987年底,便突發(fā)奇想并雄心勃勃的計劃,辦一份專刊我們這些初學者之作的小油報,以便能相互促進。于是,我便自然想到了洪,便認真寫信請洪參加我們的《第二故鄉(xiāng)》油印報。
我開始等著盼著洪的回信。
誰曾想,我沒盼到洪的信,卻收到洪的小妹來的信。洪小妹說洪外出打工不在家,我信了。洪小妹說已經把信轉給洪了,我信了。洪小妹說洪結婚了,這次是偕夫人一道外出的,我信了??墒呛竺娴奈覅s無論如何也不信了……
“人生哦,太多無可奈何始料莫及,是不是?請你……別問我哥,好吧?那樣太殘忍了!他現在失望,頹唐,暴燥,兇狠,得過且過……當然不會從表面上看出來。哦,我可憐的哥哥!他把什么都丟了……文學、唱歌、信心、未來!我努力過,可最終我還是失敗了。唉,我再也不能喚起過去的哥哥!別問了吧!”
我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洪的小妹為什么要這般的說?“侮辱”洪,還這般的“欺騙”我?
我急切的盼著洪的信,洪的親筆信。
終于,洪給我來信了。我拿著信,一個人跑到營房后面的小山頂上,坐在光禿禿的石子上,高興萬分地撕開信封,認認真真地仔仔細細看著洪的來信。洪說了好多好多的離后景、別后情,好多好多的他鄉(xiāng)風情、故鄉(xiāng)土味,好多好多的致富之路發(fā)財大計,可是……可是洪卻只字未提小報的事,哪怕我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有從洪的來信中,找到關于小報油印報什么的只言片語。
嘿,嗨,我還能說什么?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這么多年過去了,其實我也早已理解了洪。理解洪,并不是因為洪成了農村的“小富”,而是因為我知道洪過得開心,而且至少是看著過得比較開心快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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