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思】饅 頭(微型小說) ————小小說集《嘿,自由俠》(51)
同學聚會。
見到老同學石偉,黃群國馬上就想起他的一句“名言”,“學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就怕螞蟻子來咬胯”。而石偉看到黃群國,則想起了“白饅頭”。
30年前,在中學的時候,老師就用這句話,引導同學們攢勁地啃數(shù)理化。石偉屬于偏好“史地生”(歷史、地理、生物),就接了一個“尾巴”,是他為自己不愛數(shù)理化而編的諷刺語,同樣在校園里流行。
石偉喜歡給人取綽號。剛看過電影《大浪淘沙》的第二天,他把電影里壞人的名字“于洪魁”“叛徒”,硬生生地給人安上,讓老實的同學有點怕他。石偉要喊一個綽號出來,就會在一段時間內(nèi)天天喊,并解釋這個綽號的內(nèi)涵,把一個本來不挨邊的陌生名字強行給人固化起來。
“白饅頭”就是他給黃群國取的綽號。
黃群國你還記得不,你長得白白胖胖的,水色很好,齒白唇紅,像妹子一樣。別人問你怎么長這么白凈、水靈,你順口就說,吃白饅頭。
怎么不記得。
你那時天天早上吃饅頭,我就天天早上喊你去上學,你就天天勻一個給我。這下好了,我也吃成白饅頭了,哈哈。
再看石偉,確有蠻白的。
黃群國呀,我一直在想,吃了你幾年的饅頭早餐,等我有機會,一定加倍償還你。這不,老面饅頭是我店子里的特色點心,你就是我的VIP,饅頭對你永遠免費。
嗨,都是同學,不能偏心,我也要當VIP,饅頭免單。
是呀,我也要免費饅頭的待遇。
黃群國心想,上學那時,我天天早上等他來吃饅頭了嗎?不記得了。然而,石偉的那副嘴巴依然是那么能說會道、能言善辯,依然是那么繪聲繪色,不容質(zhì)疑。于是,黃群國相信了自己學生時代對石偉有那么好。
黃群國卻很少來石偉的酒店,也就不存在免費饅頭的事了。不過,接連幾次自發(fā)的同學聚會,基本上就定點在石偉的酒店,每次都會點老面饅頭。石偉每次都會對領班說,兌現(xiàn)承諾,饅頭免單。
石偉說,中學的時候,我家人多,沒有早餐吃,就靠喊黃群國上學,蹭他的饅頭維持著早餐。否則,我肯怕發(fā)育不了這么好。我的第一桶金,也是靠做饅頭掙來的。
石偉酒店的饅頭好吃,有勁道,漸漸地有了名氣。來酒店請客的人,基本上點老面饅頭當點心。黃群國的朋友知道了饅頭免單的故事,宴請之后也會報黃群國的名字,要求饅頭免單。領班不能做主,請示石偉,石偉爽快的答應了。
有一次,黃群國宴請的饅頭例份吃完了,讓服務員再上一份饅頭打包,在服務臺結(jié)算時沒有免單。黃群國的老婆說,你們石偉石總說了,我老公的饅頭都免單。服務員說,例份可以免單,打包不能免單。正好石偉經(jīng)過時聽到了,對服務臺大聲說,記住了,黃群國的所有饅頭都免單。
嗨,都是老同學,不能偏心,我也要饅頭打包,免單。
是呀,我也要免費饅頭打包的待遇。
同學們得知了,紛紛對石偉說。石偉笑了,好,同學的饅頭都按黃群國的待遇免單。
一次,石偉組織老同學去酒店聚會。同學們發(fā)現(xiàn)大堂服務臺的醒目之處,有一招牌:“老同學饅頭”連鎖店,還列舉了本城4處連鎖店的名字。有趣的是,黃群國成了“老同學饅頭”的形象代言人。同學們見了,哈哈大笑,都說黃群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白饅頭樣兒,讓人看著就放心,有食欲。
石偉說,也是有趣,如今大家都愛吃老面饅頭,宴請時吃了還不夠,還要打包。后來,我干脆兼著做起了老本行——饅頭生意,居然生意火爆,天天排隊來買。
你走財運,做什么什么賺錢。只是,為什么叫“老同學饅頭”這個品牌?
石偉說,原先是老同學黃群國的饅頭幫了我;最近,也是老同學幫我做活廣告,讓我的饅頭得到了市場的認可。老同學饅頭,就是感恩老同學呀。
老同學恍然大悟,金杯銀杯不如同學們的口碑,所謂免費饅頭,實際上饅頭費就是廣告費吧。
石偉一聽急了,借著酒勁說,我可不是成心揩老同學的油呀。
這時,黃群國站出來說,石偉是想著我過去用饅頭幫了他,看我如今過得潦倒,想幫幫我。他讓我管著一個連鎖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