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舟·神州】我的爺爺(散文)
一提到爺爺,我的心里五味雜陳,想著爺爺?shù)慕?jīng)歷,我十分難過,他的一生太曲折坎坷了……
我的爺爺出生在清朝末年,五歲沒了母親,繼母對他非打即罵,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繼母讓爺爺睡在牛圈里,做著無休無止的重體力活,還把他看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之入骨,稍不滿意就會挨一頓毒打……
爺爺?shù)母赣H是一位山村的小財主,他經(jīng)常在外面忙活,根本無暇顧及家中的事務(wù)。家中的大事小事只有爺爺?shù)睦^母打理,家里的一切事務(wù)都是繼母說了算。
等到爺爺?shù)母赣H在外面忙完回到家之后,繼母就會添鹽加醋地說爺爺不懂事又懶又饞,家里的事啥也不干。在后母無休止的吹耳風(fēng)下,爺爺?shù)母赣H對爺爺也開始厭惡了。
好不容易爺爺熬到長大成人,他的父親從后山給他帶回一個女孩,把家里最破的房子拾掇拾掇,對爺爺說:“兒子,我給你帶回來女人,也算是對你有了交代,以后的日子過好過壞就看你的了。我給了你媳婦,給了你住的地方,后山那五畝山坡地也給了你,你就好好過你的日子去吧!”
爺爺不敢反駁,就這樣和那個女人開始艱難度日了。一開始啥也沒有,家里破爛不堪,幾乎無法生存。為了生活下去,只好到處乞討過日子。
雖然日子過得苦,但爺爺?shù)母赣H給他帶回的那個女人賢惠善良,家里地里的活都能幫爺爺做。經(jīng)過幾年的努力,家里的日子雖然還是缺吃少穿,但比起當(dāng)年好了許多。
看到家里地里女人能夠料理,爺爺有了去外面找活干的想法。他有幾位朋友在外面扛長工,就讓朋友給他幫忙找了活,開始去外面扛長工了。
家里的女人也就是我的奶奶對爺爺十分順從。一來二去助長了爺爺?shù)膲钠⑿?,爺爺開始使用他的大男子主義,對奶奶大呼小叫,動不動還會拳腳相加。
對于爺爺?shù)膲钠⑿裕竽凶又髁x,奶奶從不反駁,默默地承受。任憑爺爺怎樣鬧騰,奶奶都是逆來順受,任由他擺布。爺爺?shù)脑捑褪鞘ブ?,對奶奶說啥奶奶聽啥……
爺爺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人,他在外面從不提及家庭的貧窮,掙了一點工錢,還要接濟日子緊巴的長工。有的時候過大年回家,一年做活的工錢幾乎所剩無幾。
爺爺三十多歲的時候,家里已經(jīng)孩子一大堆了。孩子們穿的破破爛爛,家里過著窮困潦倒的日子,可他受人蠱惑,染上了賭博的惡習(xí)。
這下可不得了了,染上賭博惡習(xí)之后,爺爺扛長工掙的工錢拿不回家,還欠了不少賭債。每年到了年關(guān),要賭債的蜂擁而至,本來就一貧如洗的家里,那不多的一點點糧食,被要賭債的洗劫過后,更是所剩無幾了。
盡管這樣,爺爺?shù)馁€債還是越欠越多。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賭債一年比一年欠得多。爺爺每年回家,就會把好一點的糧食賣掉,準(zhǔn)備還賭債。家里沒有鋪蓋,爺爺蓋著他的那件僅有的爛羊皮襖睡覺。要賭債的虎視眈眈地登門要債,爺爺睡在炕上,從懷里掏出那些賣了糧食的現(xiàn)洋,給到那些要賭債人的手上,很快就全部掏出,那個裝錢的袋子也就空空如也了。
要賭債的一波人走后,又來一波,爺爺再也掏不出錢來了。他苦苦央求著:“大哥,我已經(jīng)身無分文了,等下一年掙了工錢再給你們好嗎?”
這一波人要不到錢當(dāng)然不依,他們在破房子里亂竄。東找西找啥都找不到,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剛剛六歲的大姑的臉上,他們對爺爺說:“沒錢好辦,眼前就是現(xiàn)成的錢。你的小閨女好漂亮,就把她抵了賭債吧!”
爺爺十分狼狽地看著閨女,心中五味雜陳,走到這一步,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他這個人有苦往肚里咽,從不表露。要賭債的提出要閨女抵賭債,他雖然有些不舍,還是連連點頭表示不反對。
奶奶聽到要賭債的說的話,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閨女抱在懷中,流著淚央求道:“你們不能這樣,我的閨女還小,她才六歲呀!”
爺爺大喝一聲:“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這里有你說的話嗎?”
奶奶聽到爺爺吼她,嚇得哆哆嗦嗦抱著閨女走開了。爺爺和那些要賭債的商量,你們說的我答應(yīng)。你們也都是有家口的人,我的閨女還小,希望你們能夠緩兩年再帶她走。
那一波要賭債的也沒有馬上帶走姑姑的意思,于是就寫下了契約,姑姑抵了60個現(xiàn)大洋,過三年之后帶走姑姑,去給他們家作小媳婦。
這些人走了,爺爺一肚子的火氣無處發(fā)泄。他走到奶奶面前威脅道:“以后不許你哭哭啼啼,女孩長大是要嫁人的,我讓她嫁給誰就得嫁給誰。我已經(jīng)和人家說好,過三年以后再來接人。”奶奶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抱著姑姑頭都不敢抬……
說也奇怪,爺爺至此再沒有賭博,脾氣也變得好了。只是欠下的賭債還壓著不少,他一年年扛長工下來的工錢全部抵了賭債……
好不容易等到還清賭債,他和奶奶說好,再扛一年長工的工錢可以全部拿回家了。就能夠把家里的破房子修一修,給兒子說一房媳婦了。
爺爺?shù)脑竿呛玫?,可是他沒有好命。到了快年終的時候,眼看就要拿到工錢,萬沒想到的事情發(fā)生,災(zāi)難頃刻間降臨。
1931年,日本兵打進中國。同年的11月,日本侵略者橫行霸道,燒殺掠奪入侵到了我們家鄉(xiāng)。爺爺扛長工的東家被日本兵殺害,爺爺也差點丟掉性命。
從此以后,爺爺經(jīng)歷了許多無法想象的災(zāi)難,本來就貧窮落后的山村在日本侵略者滅絕人性的入侵下,山村人的日子過得更加艱難,爺爺一家沒有凍死餓死就是萬幸了。
好不容易熬到解放,爺爺一家自然是劃分為貧農(nóng)了,分田分地窮日子總算是好起來了。兒子們都娶了媳婦,而且還出了一個遠近聞名的讀書人,爺爺對這個兒子抱以厚望。他很怕兒子上學(xué)結(jié)交到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富家小姐,就給兒子找了個大字不識的山村姑娘。一開始這對夫妻關(guān)系還算不錯,可后來因為夫妻感情不和,鬧到離婚。兩個人生了個女孩,誰都不要,爺爺實在沒轍,只好把女孩讓他的大閨女我的大姑撫養(yǎng),這個女孩自然就是我了。
就這樣,爺爺成為了我的外爺了。外爺他對別的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都十分嚴(yán)厲??伤麑ξ沂执葠郏瑥臎]發(fā)過脾氣。每次我去他家他都會把積攢的好吃的給我拿出來讓我吃,我十分喜歡我這位有著雙重親情的外爺……
后來,外婆因病去世,外爺傷心了好一段時間,可人死不能復(fù)生,外爺只能面對現(xiàn)實,孤零零一人生活。為了讓他解悶,母親隔三差五讓他去我家住一段時間。
雖然兒女們十分孝順,但那個時候我們國家還在困難時期,山村更是貧窮落后。人們穿著粗布衣服,而且還是補丁摞補丁,外爺經(jīng)常和我開玩笑說:“我的小外孫,等你出嫁的時候給我做上一件洋布衫,也不枉我疼你一場?!?br />
我信誓旦旦地保證:“外爺,我一定給您做,而且不是一件,做兩身?!蓖鉅斝Φ煤喜粩n嘴。
那個時候,山村點著煤油燈,耕地用的是牛拉犁。當(dāng)時流傳著這樣一個民謠,耕地不用牛,點燈不用油。外爺不相信,經(jīng)常嘮叨著:“自古以來點燈都得用油,耕地都是用牛。我不相信能有耕地不用牛,點燈不用油的時候。那是哄小孩子的話,永遠都不會有那事情?!?br />
可惜外爺沒有等到好時代的到來,就離開人世了。他沒有等到我出嫁,連洋布衫都沒有來得及穿,更別說看到耕地不用牛,點燈不用油了。
現(xiàn)如今國富民強,人民生活富有,可我的外爺他沒有看到?jīng)]有享受到現(xiàn)如今的好日子,我為外爺出生在那個年代惋惜,很思念我的外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