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天】田野的色彩(散文)
當城市的鐵蹄逐漸向農(nóng)村踐踏,一臺臺挖掘機將一塊塊耕地翻掘的面目全非,一條條水泥路縱橫交錯掩蓋在稻田之上,一幢幢空蕩的高樓林立,一座座空棄的工廠橫亙,再也沒有田野的空曠視野,滿眼觸及的都是紅磚水泥墻體。
再也看不見季節(jié)變換色彩的遼闊原野,舉目望去的都是水泥的青灰色,荒蕪的土黃色。
廣袤無垠的田野像一幅沒有畫框的圖畫,一年四季交替又重復的更換著它固有的色彩。曾經(jīng)或碧青或金黃的田野,是深藏在記憶里無法抹去的顏色。兒時大部分的影像記憶,都記錄在廣垠的稻田里,對鄉(xiāng)野有著莫名的眷戀。
立春時節(jié),春天邁著輕盈的腳步姍姍而來。接替了滯留三個月的冬日里雪虐風饕的掌控…
二月的春風似一把靈活的剪刀,裁剪得柳葉依依垂在池畔。披著烏黑燕尾服的燕子飛掠鏡一般的水面,拂起幾圈漣漪后又穿梭于萬千垂著的綠絲絳中了。
春雨綿綿,田野山林沐浴在迷迷濛濛中。卻不知什么時候,遠遠看去,那一片連天的枯黃野草中間似乎摻雜了一絲絲淺淺的綠色,這便是“草色遙看近卻無”的真實場景。使荒涼了幾個月的土地有了一絲生的氣息。
待到驚蟄后的滾滾雷聲響徹云霄時,大地便不再沉寂,啾啾的蟲鳴,喳喳的鳥叫,呱呱的蛙鬧。奏響了田野里特有的交響曲。
微雨眾卉新,誰家院中的桃花紅了,門前的梨花也白了,清明節(jié)佳節(jié)雨紛紛時,漫山的杜鵑也粉了。
春江水暖時鴨已先知,那碧清的池面上又增添了一小簇一小簇毛茸茸游動的淺黃色。
農(nóng)諺說:"過了驚蟄節(jié),春耕不能歇,”春耕開始了。
許多土黃色的黃牛或是灰黑色的水牛甩著尾巴拖著犁耙耕耘在田野里,農(nóng)人在后揚鞭吆喝著。不久后,一塊塊水田被耕耘得明鏡似的平整。正是“野田春水碧于鏡,人影渡傍鷗不驚”的景致。
隨后許多彎腰躬身的背影在田里插下一行行的秧苗,明鏡似的田變成了淺淺的綠色。廣闊無邊的淺綠,是農(nóng)人種下的滿滿希望。
春雨迷濛,如絲如縷,這樣的斜風細雨是不須歸的,因為有青斗笠,綠蓑衣。
當淺綠的田野由淺綠逐漸轉為深綠時,已是立夏時節(jié)了 。放眼望去,一望無垠的綠油油的田野與藍天白云相接,是一幅多么賞心悅目的圖畫。
村前許多不知名的大樹,樹冠已經(jīng)濃濃如華蓋,撒下涼涼的綠蔭。村民會停在此處歇歇腳,樹上或系著一頭牛,地上或蹲著幾只雞。
田間錯綜復雜的水溝,或寬或窄,彎彎曲曲,兩邊長滿各種水草,開著顏色各異的不知名小花。水清澈見底,倒映著藍的天,白的云,隱約可見慢慢游動的灰色背脊。
春天時毛茸茸的小黃鴨變成了黑的、灰的、麻的,列仗似的搖搖擺擺的走在田間小路上,忽然看見一條水溝,便全都撲通撲通跳下水去。
那里有一片荷塘,遠遠的便會聞見荷葉清香。貼在水面的碧綠圓荷,有時會蹲著一只綠油油的青蛙,雪白色的肚皮一鼓一鼓,在稻花香里訴說著豐年。
此時的油菜花開了,一眼望去,卻望不到邊的黃色花海隨著春風起伏搖擺,波浪翻滾。從來只說綠葉配紅花最好看,原來這廣袤無垠的綠葉黃花映著璀璨朝陽更是美的醉人眩目。有蜜蜂嗡嗡地穿梭于花枝間忙碌的采蜜,有白色的小蝴蝶振翅于花蕾中吸食花粉。
太陽的熾熱與日俱增,綠油油的田野逐漸轉為青黃,而后金黃耀眼。青綠色的是種下的希望,金黃是收獲的喜悅。田野里的色彩有它特有的寓意。
金黃的稻浪映著盛夏的酷熱陽光,顆顆粒粒飽滿而沉甸。收獲的季節(jié)是喜悅的,更是勞累辛苦的。
南方的水稻是種兩季的,收割了金黃,又種下的碧綠。直至秋天,田野里又是滿地的金黃,金黃的稻浪,橙黃的樹葉,枯黃的草,田野里變換更替著它們固有的色彩。
不一樣的城市也有它一樣固有的色彩,被樓角切割過的有棱角的一小塊藍藍的天空,夜晚的霓虹燈五彩繽紛,璀璨炫目。高速行駛的城市動力帶動的財富翻卷而起,沖擊著勞動與收入不成正比的原始耕種。
城市夜以繼日的飛速發(fā)展,曾經(jīng)的田園風光淹沒在水泥地下。那一片色彩斑斕、散發(fā)著青草香氣、蛙噪蟲鳴的土地,永遠的埋在了水泥地板下。曾經(jīng)清澈見底,魚蝦嬉游的河溝已經(jīng)挖成了排污的下水道。
“梅子金黃杏子肥,麥花雪白菜花稀”,曾經(jīng)坐在樹下納涼放眼望去便有的風景,已經(jīng)縮小了在空調下乘涼人的手機里。
耕地是不可再生的。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是的,再也回不去了。
城市是經(jīng)濟的繁榮,科技的興起和文明進步的象征,所以城市的發(fā)展是必然的。但城市與鄉(xiāng)野也應當是相輔相成的。有高樓大廈,也當有碧水青山,有高科技提高生活水平,也當有鳥語花香陶冶性情。
一棵斜逸的雜樹,一簇叢生的荊棘,一地參差的雜草,一溝見底的清水,一只展翅的甲蟲,一陣聒噪的蛙鳴,一聲清脆的鳥啼,盡情的彰顯著大自然的至野與至真。沒有城市園林人工種植出來的刻意的痕跡。那種原始的逸游自恣不是人工能打造的。
沃野千里,小橋流水終究勝過十里長街的華燈璀璨與車水馬龍。
南懷瑾曾說:“三千年讀史,不外功名利祿;九萬里悟道,終歸詩酒田園。”寒山蒼翠,秋水如鏡,依然是許多人內(nèi)心深處最向往的風景。
珍惜原生態(tài)土地,珍惜原生態(tài)環(huán)境,因為那是大自然的饋贈,不可再生。但留方寸地,留與子孫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