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戀】文采絢麗的望江樓公園(散文)
提起望江樓公園,凡成都人無不知曉,而今其聲名更是傳播世界。然而人們對它的第一印象和最深記憶,卻是那座屹立在成都錦江岸邊的望江樓(崇麗閣)。正因為如此,望江樓在它誕生后的歷史長河中,理所當然地成為成都的標志性建筑,代表著成都優(yōu)雅端莊的形象。
這讓人很容易聯(lián)想到那幅寫望江樓的名聯(lián)之上聯(lián)——
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上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
短短幾句吟頌了千古名樓的文采風流。據(jù)說此聯(lián)為清代一位江南才子所撰,一百多年來,吸引了成千上萬的讀書人前來應對,都不能如意。其中一幅下聯(lián)寫道:“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對仗倒還不錯,意韻就大遜其色
其實,望江樓下還有一幅更值得文人墨客關(guān)注的長聯(lián):
上聯(lián)——
幾層樓獨撐東面峰,統(tǒng)近水遙山,供張畫譜:聚蔥嶺雪,散白河煙,烘丹景霞,染青衣霧。時而詩人吊古,時而猛士籌邊。只可憐花蕊飄零,早埋了春閨寶鏡;枇杷寂寞,空留著綠墅香墳。對此茫茫,百感交集。笑憨蝴蝶,總貪迷醉夢鄉(xiāng)中。試從絕頂高呼,問問問,這半江月誰家之物??
下聯(lián)——
千年事屢換西川局,盡鴻篇巨制,裝演英雄:躍岡上龍,殞坡前鳳,臥關(guān)下虎,鳴井底蛙。忽然鐵馬金戈,忽然銀笙玉笛。倒不若長歌短賦,拋灑些幽恨閑愁;曲檻回廊,消受得清風好雨,嗟予蹙蹙,四海無歸,跳死猢猻,終落在乾坤套里。且向危樓俯首,看看看,哪一塊云是我的天!
此長聯(lián)作者是清代長聯(lián)怪杰鐘云舫(1847-1911),名祖棻(音fen),清末著名楹聯(lián)家,清重慶府江津縣人(現(xiàn)重慶市江津區(qū))。他自稱硬漢,號錚錚居士,以長于撰寫楹聯(lián)著稱,故有“聯(lián)圣”之稱。他寫此聯(lián)的背景和聯(lián)中深意,又何嘗不令人喟嘆?還是留給楹聯(lián)愛好者慢慢品讀吧,因為望江樓這座文化名園不僅只是楹聯(lián)引人入勝,更有它的詩采竹韻讓人陶醉。
望江樓公園最豐富深厚的文化遺存,是與唐代女詩人薛濤有關(guān)密切聯(lián)系的詩詞文化。薛濤字洪度,長安(今屬陜西西安)人。隨父宦居蜀中,自幼聰穎好學,才智出眾。父喪后,因家貧,十五歲編入樂籍,是唐朝有名的樂伎。她能詩善文,又諳練音律,得當時西川節(jié)度使韋皋的賞識,能出入官府,曾做過校書郎,時稱女校書。據(jù)記載,薛濤有詩五百首,與她同時的著名詩人元稹、白居易、令狐楚、裴度、杜牧、劉禹錫、張籍等都對她十分推崇,并寫詩互相唱和,曾與元稹演繹了一段真摯難忘的愛情。兩人寫的情詩也感人肺腑。
元稹有首贊美思念薛濤的詩《寄贈薛濤》是這樣寫的:
錦江滑膩蛾眉秀,幻出文君與薛濤。
言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鳳凰毛。
紛紛辭客多停筆,個個公卿欲夢刀。
別后相思隔煙水,菖蒲花發(fā)五云高。
薛濤后來寫的《春望詞四首》,更顯凄婉無奈。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
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攬草結(jié)同心,將以遺知音。?
春愁正斷絕,春鳥復哀吟。?
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
不結(jié)同心人,空結(jié)同心草。?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
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可惜薛濤寫的詩歌大多散失,流傳至今僅存九十余首。她用井水和浣花溪水制出的紙在當時頗負盛名,被稱為“薛濤箋”。
這里需指出的是,薛濤的大量詩歌以及她與同代詩人應和的詩歌都不是在望江樓公園舊址寫的,因為薛濤生前從未住在該處,她曾先后在浣花溪邊和萬里橋枇杷巷居住,只是死后葬于望江樓公園地段內(nèi)。到明代時,蜀獻王朱椿為紀念薛濤,就在望江樓公園地段打井(原名玉女津)建作坊,仿制薛濤箋。由于井水甘甜清冽,所制出的箋紙?zhí)枮樯掀?。到了清康熙年間,在玉女津井旁刻了一通“薛濤井”的石碑,從此,人們就以為薛濤故里在今天的望江樓公園了。
當望江樓公園演變成薛濤紀念地以后,園中便增添了詩詞文化底色,來園中的文人墨客,免不了要觸景生情,吟詩賦聯(lián),讓這里逐漸成了詩歌的園地。延至當今,這里已發(fā)展成為中國最著名的詩歌圣地之一,現(xiàn)代詩人們懷著對薛濤的景仰,也在這里留下滿園詩香。其中最著名的幾位詩人:舒婷、海子、顧城均到過望江樓公園進行詩歌朝圣。公園內(nèi)群眾性的詩歌活動更是頻繁而熱烈。
公園文物區(qū)古建筑大都與紀念薛濤和詩詞文化有關(guān),這里擇其要而敘之:
——崇麗閣(又名望江樓)。枕江而立,是園內(nèi)的主要建筑。崇麗閣是一座高27.9米全木結(jié)構(gòu)的建筑,其名取義于晉代文學家左思的《蜀都賦》“既麗且崇,實號成都”。又因其矗立在錦江岸邊,民間稱之為“望江樓”。樓上供奉有文曲星,底樓即刻有鐘云舫的著名長聯(lián)。
——濯錦樓。得名于古代錦官城(錦江邊)濯錦和李白詩“濯錦清江萬里流”之句。共五楹,四面均為門窗,略似船形,四周花木扶疏,典雅優(yōu)美。樓內(nèi)展示了明清紫檀木家具及古建筑構(gòu)件。
——吟詩樓。依據(jù)薛濤晚年在其住地建有吟詩樓而修建,三疊相連、四面敞軒的樓身掩映于江邊柳蔭竹影里,波光云影相襯,頗具畫意詩情。下層廳堂裝點有一組薛濤與當時的著名詩人元稹、白居易、杜牧、劉禹錫等吟詩作賦的“神交”意象圖。
——五云仙館。館內(nèi)展示木板雕刻的薛濤詩,由著名書法家以各種字體書寫。
——浣箋亭。以薛濤浣花溪畔制箋之史實命名。品字形建筑,造型獨特精巧,館內(nèi)展示了唐代的造紙流程和制箋藝術(shù)。
——清婉室。木格花窗,古樸簡潔,室內(nèi)陳列有清代貴陽陳矩所作薛濤像、清代文人題詠望江樓和薛濤的碑刻。
——薛濤紀念館。展示了唐代女詩人薛濤的生活經(jīng)歷及其詩歌藝術(shù)等相關(guān)史料,占地700平方米,館內(nèi)陳設布局,采用現(xiàn)代設計手法,頗具時代特色。
——薛濤井。位于崇麗閣南面,是明代蜀藩王仿制薛濤箋處,“薛濤井”三字是清康熙六年(1667年),由成都知府翼應熊手書。文物區(qū)還有泉香榭、枇杷門巷等紀念性建筑,布局精巧,題詠碑刻、匾聯(lián)書畫甚多。
薛濤一生愛竹,贊頌竹“虛心能自持”“蒼蒼勁節(jié)奇”。為紀念薛濤,后人在望江樓公園內(nèi)遍栽佳竹,薈萃了國內(nèi)外200余種竹子,其中不乏名貴竹種。園內(nèi)竹子姿態(tài)萬千,各有妙趣,如粉簞竹、人面竹、佛肚竹、雞爪竹等,它們各逞姿態(tài),而又和諧相處,或互抱成叢,或交織成廊……人們把這幽篁如海、清趣無窮的園林,譽為“竹的公園”。竹苑中的幽篁深處還有薛濤塑像、薛濤墓等文物。由此這名竹薈萃、幽篁如海的園林又增加了竹韻風采而譽滿天下。
當今的望江樓公園已成為成都旅游勝地,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源于薛濤的詩竹文化,已成為成都市及武侯區(qū)亮麗的文化名片。來此參觀旅游的中外游人絡繹不絕,在這里登臨望江樓,參觀薛濤紀念館,憑吊女詩人,品賞詩采竹韻,拍照留念。同時這里也是老人們文娛健身、休閑怡樂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