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醉美獅子關(guān)(散文)
“獅子關(guān)”并沒有獅子,只因境內(nèi)五座山頭形似獅子而得名。這五座“雄獅”扼守縣境東南,是縣城通往長潭河侗族鄉(xiāng)、椿木營鄉(xiāng)的要道,也是宜恩古集鎮(zhèn)之一。宜恩縣屬于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獅子關(guān)一帶山大溝深,以前鮮為人知,辟為景點后漸入世人視野。
一
在獅子關(guān),我們先游覽一個“網(wǎng)紅”景點。紅到什么程度,我不大清楚,只是聽同行的年輕人說某音里傳得很火。
臨近景點,遇到一個由60多輛私家車組成的隊伍來此拍視頻,車多路窄,大巴難以行進(jìn),我們只好提前下車。
下車后,大家都陶醉于自然美景。有人徑直來到山崖下,手摸著藤蘿葉,好像看到了筋脈深處;有人站在山道邊,閉眼、靜默,仿佛想把五臟六腑的濁氣都換掉;有人舉著相機這兒一拍那兒一拍,唯恐漏掉一處美景;也有人跑著跳著往前奔,生怕別人搶了先……
“看,水是藍(lán)的!”隨著一聲吆喝,沉浸在青山中的游客都結(jié)束觀賞,一致前行。
哇!一片藍(lán)中透亮的碧水,
這水從左前方的河溝里流出來,借著山勢朝西南拐彎后聚成小壩。壩面寬闊,水色瑩亮。
你可能見過九寨的水,你可能見過桂林的水,你可能見過千島湖的水。和它們比,這片水只是小家碧玉,但她恬靜,明媚又鮮活。靜臥山澗千萬年,養(yǎng)出了風(fēng)姿,養(yǎng)出了清韻,養(yǎng)出了靈氣,真是一看醉千年??!
最妙的是,貼著水面搭建了一座木質(zhì)浮橋。
走上浮橋,猶如踩著凌波踏著微步來到了水中央,這時怎能不拍照呢?小姑娘忙著嘟嘴、眨眼、呲牙;大姐大媽們伸手指、扭脖子;連那些平時不茍言笑的大老爺們也來湊熱鬧,拉著老伴、拽著小孫子擺造型、拍照片……
那些喜歡挑戰(zhàn)的年輕人,腳沒挨橋面就過去了!怎么做到的?開著車唄!浮橋上開車,稍微加點速度,蕩起的余波足以讓整個橋晃起來。橋晃了,橋上的人也晃了,就像坐在秋千架上?;沃沃?,笑顏晃出來了,熱淚晃出來了,心花也晃出來了……
窄窄的木橋上,洋溢著歡聲與笑語,流淌著快樂與美好。
浮橋不長,五六百米的樣子,一會就走完了??紤]到大家意猶未盡,景區(qū)還做了特別設(shè)計:廊橋盡頭,朝左折行上坡一二百米處建了觀景臺。
站在觀景臺俯視,山隨水轉(zhuǎn),水隨山行,橋隨水設(shè),一切似乎都是自然天成。一潭碧水,被一條近乎s形的浮橋分成兩半,宛如一個平剖的葫蘆躺在山谷中。在藤蘿綠樹映襯下,“葫蘆河”時隱時現(xiàn),而葫蘆里盛著的瓊漿玉液猶如千年沉釀,一次次熏醉了四方來客……
這個景點叫“廊橋遺夢”,它是獅子關(guān)景區(qū)近期開發(fā)的。據(jù)說,以前渡河只能坐船,人在船上行動受到限制,架橋之后,把這片景帶活了。
閑暇之日,徜徉于此,怎能不令人沉醉!
二
從廊橋盡頭前行幾百米,到了第二個景點古跡河水電站。
水電站庫區(qū)地勢開闊,山崖巍峨高聳,崢嶸崔嵬,近乎九十度。這里的植被沒有廊橋兩邊豐茂,這兒一團(tuán),那兒一叢,自然地長成了“壁畫”。
水庫緊挨右邊山崖,道路靠著左邊山體。導(dǎo)游介紹說,這里屬于野生動物保護(hù)區(qū),野生動物經(jīng)常出沒,前方的山崖上就有給它們修建的棲息地。道旁也有石碑,上書“湖北省野生動物保護(hù)區(qū)”字樣。
走著走著,半山腰處出現(xiàn)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抬頭一望,嘿,真有一只小家伙在那里探頭探腦。
“哈嘍,是來歡迎我們嗎?”一個小伙子笑著和獼猴打招呼。
“是呀!可是,你給它帶禮物了嗎?”同伴打趣道。
“嘿嘿嘿!”小伙子被自己的玩笑話逗樂了。
說話當(dāng)間,小獼猴哧溜一下竄到前面去了,那邊的游客又是一陣驚呼。游客,見到小動物都大呼小叫,手舞足蹈,興奮不已。而它們呢?早已見怪不怪了,在山崖上竄來竄去,像極了見過世面的小孩子在陌生人面前從容淡定的樣子,讓人心生喜歡!
看完獼猴,到了水庫邊。
這潭碧水,澄澈明凈,就像打翻了上帝的顏料桶,把世間所有的碧藍(lán)傾倒于此;這碧藍(lán),濃稠得不像樣子,仿佛舀上一勺直接就能當(dāng)顏料,或者把素色真絲扔進(jìn)去提出來就有了上好的顏色。站在碧綠得有些異樣的水庫邊拍照,每個人臉上都濕漉漉的,仿佛涂上一層膠原蛋白。
水庫右側(cè)挨山崖處建有一座小亭子,上掛標(biāo)語:秘境恩施(獅子關(guān))水上運動基地歡迎您!那天天氣不太好,沒有人下水玩,橘紅色的小舟一字排起來靠岸歇息,水中央是一朵由白色船板做成的荷花造型。這個精美的設(shè)計給水面帶來了靈氣。在鏡頭里,這花,這舟,就像碧水上長出來的,鮮活,漂亮。
正在欣賞,畫面中出現(xiàn)了一個小伙子。他駕著一葉扁舟,緩緩劃著小舟。舟行至庫區(qū)中心,小伙子開始“表演”,他手握漿,蹲下,站起,趴下。我的心也隨著他一上一下跳動??伤琅f像沒事人似的,越玩膽子越大。只見他站在船中央,雙臂“一”字展開,左手倒提著漿,右手伸出大拇指點贊。玩著玩著,還唱起來了,歌詞聽不太清楚,洋溢在臉上的喜悅是看得見,感受得到。
如果你稍微留心,會發(fā)現(xiàn),最令人心醉的不是他,也不是小舟,而是他們的倒影。倒影中,碧綠如玉的水面上,橘紅色的小舟浮動著、浮動著,一襲黃衣黃褲的小伙子蹲下,站起,趴下。再仔細(xì)一看,他沒有表演,他在撿水面上的塑料袋、飲料瓶……
哦,原來我們觀賞的干凈清冽的水庫并不是自然的模樣,是他和他同伴辛勤勞作悉心呵護(hù)的結(jié)果。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可是這“水的綠、山的青”靠的是許多人的辛苦,醉心于其中,自然也不能不愛惜!
三
過了電站,古跡河河道慢慢變窄,山谷變深,景致與水電站庫區(qū)有異。
這一帶山角崚嶒,藤蔓密實,參差披拂,只是偶爾出現(xiàn)的喬木越發(fā)細(xì)瘦,且蜷曲著身子。這里水汽豐沛,肯定不會缺水,估計是缺陽光吧。
一路上,山泉汩汩,飛瀑淙淙,河水潺潺,人行其中,“如聞仙樂耳暫明”,如入幻境心花放。走著,聽著。飛泉聲,流水聲,草木摩挲聲,露珠潤葉聲,云霧纏繞聲,夾雜著游人穿行時的吵鬧聲、歡呼聲,忽高忽底,忽強忽弱,忽遠(yuǎn)忽近,讓人感覺仿佛走進(jìn)大型交響樂現(xiàn)場……
不經(jīng)意間一抬頭,一股飛瀑從崖壁上拋出,仿若空中拋灑的白練,搖擺過后順勢落至山巖、匯入河水,就像紀(jì)錄片里的畫外音,把人們帶到畫面之外的世界。
越往前,山道越窄,山谷越深,有些地方出現(xiàn)了類似一線天的景致。道窄就窄吧,還伴著煙霧,這繚繞著的、濕漉漉的霧,使本來迷人的景致更加朦朧、神秘。
瞧,山道轉(zhuǎn)彎處,一個紅衣女子款款前行。她身姿嬌俏,步態(tài)輕盈,紅裙、紅衫在霧里分外妖嬈,深一個色號的紅絲巾,反系著搭在背部,那飄揚的絲巾隨風(fēng)舞動,像跳動的火團(tuán)。這一幕,看上去,妙不可言!
其實,這只是我順手對著前方山道拍的一張照片,那位裊裊前行的女子,是與我們同行的一位大姐。與她拉開一點距離,避開來往行人,自然就有了這樣一幅意境唯美的畫面。這一路,要拍這種照片易如反掌。
奇怪的是,煙霧迷蒙的景象因為一個不長的隧道消失了。過了隧道,霧散了,路面寬了,挨著左邊山崖有一溜房子,門前廣場上擺著小吃攤。回望來路,有一種從仙境穿越到人間的感覺,老半天不能適應(yīng)。
四
出不來也得出來,因為天上飄起了雨星,前面還有很多景點,導(dǎo)游和景區(qū)車早已在小吃攤旁邊等候我們。上了景區(qū)車,觀賞剩下的五分之三。
這一段是典型的走馬觀花。你別說,“馬”上觀花也有趣。
沿著山道轉(zhuǎn)過幾個大彎后,景區(qū)車停下來了,司機師傅指著左手半山腰的一個巖峰告訴大家,那里有一懸棺。
懸棺之謎一直是個謎。以前也看過不少資料,親眼目睹還是頭一回。
聽說山崖上有懸棺,游客們都下車看稀奇,可是,那些巖石長相都差不多,很難看清楚。有人說看見了,沒看見的就更著急,拽著別人的胳膊不停問“在哪兒”,看見的顧不上回頭,指著崖壁說,那兒。實在找不到,我對著人們指點的地方拍了一張照片。照片放大后,哎,看見了。再次抬頭看,果然看清了。
在半空崖壁凹進(jìn)去的地方有一懸棺,棺材是黑色的,插在巖石下面。導(dǎo)游說,這具懸棺的年代不太遠(yuǎn),棺材保存得比較完好??吹酱?,這山,這崖,這天空,頓時都涂抹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懸棺葬是一種古老的喪葬形式,早已絕跡,但是作為一種獨特的民族習(xí)俗,在少數(shù)民族聚居區(qū)恩施州還留有遺跡。這里山川遍布,為懸棺葬的形成提供了必要的條件,出現(xiàn)懸棺葬就不足為奇。
神秘的懸棺看完了,上車之后,大家的討論依舊熱鬧,核心問題是懸棺如何上去的。你一言我一語,誰也說不清。
懸棺帶來的熱火勁還沒過去,新景點又來了,導(dǎo)游告訴我們下個景點叫“河?xùn)|獅吼”。
聽到這個名字,大家很興奮。我抬頭一看,哪有獅子,只見半山腰的一堆亂石。車子朝左拐彎后,司機師傅又一次停車,讓大家看剛才那塊巖石的形狀。早下車的邊走邊拍邊喊:獅子,果然是獅子。他們的叫喊聲,使后面的加快了步子。我隨著人群走到跟前一看,還真像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獅子,旁邊還有一群小獅子。一群到底有多少,誰也說不清。這個說這兒有一個,那個說那兒有一個,越說越多,越說越像。一時間,就像到了獅子園。
古語道,看景不如聽景,“聽景”不如“讀景”?!叭珠L相七分想象”,是人對自然之景的客觀認(rèn)識,而觀景的樂趣就在這想象上。在想象中,人與景物之間搭起了一座橋梁,建立了一種聯(lián)系,產(chǎn)生了一份默契。這樣,自然地為景致涂上一種迷人的色彩,拉近了人與景的距離。
說起河?xùn)|獅吼,我想起一個典故,與大才子蘇軾有關(guān)的。蘇軾有一位好朋友,名叫陳慥,以前只是點頭之交。蘇軾被貶到黃州時,恰巧他也在黃州,兩人交往多了起來。陳慥本也十分好客,常設(shè)宴款待各方好友,談天說地,通宵達(dá)旦。但他的妻子柳氏個性兇悍善妒,不喜歡他這樣玩樂,常常在大家聊得高興之時,在隔壁房里像獅子怒吼般大叫,嚇得陳慥直發(fā)抖,連手里拿的拐杖也掉落地上。曾為座上賓的蘇軾便以此寫了首小詩,開好友的玩笑。
“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
忽聞河?xùn)|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匪?蘇軾)
因為陳慥的妻子姓柳,而河?xùn)|是柳姓的郡望,蘇軾便用“河?xùn)|獅子”暗指這位兇悍善妒的夫人。后來“河?xùn)|獅吼”這個成語演變而出,用來比喻妻子兇悍發(fā)威。
沒想到,蘇軾當(dāng)年的惡作劇造出的成語,今天竟然演化成景點名。
懸棺的神秘,獅吼的故事,成了后段行程中的共同話題,一車人又沉浸其中,說笑不停。
五
也許是上游下雨的緣故,也許是山間泉水所致。過了懸棺不久,路面上時不時有水溢過。
一開始,看到這股流水,大家都沒在意,只是下車觀景時相互提醒腳下小心點。不知何時開始,我們車后跟上一輛小轎車。一遇到路面水流,轎車司機就加速行駛,他一加速,水霧飛濺而起,仿佛給車安上了翅膀。這時候,我們面前出現(xiàn)了一只展翅欲飛的大蝴蝶。這個情景激起了后排幾個攝影愛好者的興味,他們紛紛按動快門??匆娪腥伺恼?,司機更來勁了,再遇水流,車速更快,濺起的水霧也就更大,蝴蝶的樣子更迷人。
也不知為什么,我一直覺得轎車司機是個小伙子,童心未泯的小伙子。這多像我們熟悉的一個場景。那些小孩遇到水坑,大人囑咐他不要踩水,而他們偏要把腳伸進(jìn)水坑踢騰。這個司機身邊沒有大人的阻止,但是,一車人拍他玩的刺激估計比大人的阻止還大呢!哈哈,多像那些調(diào)皮的小孩子啊,不同的是,他把鞋換成了汽車!
“童心泛濫,童心泛濫??!”同行的大媽笑哈哈地說
人在自然里,真是都活成了孩子!這也許就是出行的魅力吧!
車子前行,戲水引來的笑聲依然回蕩在山道上,留下一串串美妙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