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夢】播雅(散文)
白露那天,我被一個人和一座書院深深地打動。
這個人,就是石行,這座書院,即貴州播雅書院。
一
播雅,名副其實。獨具小橋流水人家韻味,依山傍水而建的播雅書院,位于風景秀麗的貴陽市花溪區(qū)天鵝村。
遠遠地,兩扇古色古香的大門映入了我的眼簾,那就是播雅書院的大門。走近了,大門兩側的篆體對聯格外醒目:“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染蒼而蒼,染黃而黃?!?br />
播雅書院并沒有悠久的歷史,僅建院5年。想起來汗顏,自己24歲時連奮斗目標都沒找到,而石行24歲,已經在著手創(chuàng)建一座書院。
作為一名酷愛自然山水的素人,播雅書院的自然環(huán)境深深地吸引著我:青瓦白墻的房舍,隨風起舞的芭蕉,曲徑通幽的涼亭,鳥語花香的廊道,綠樹掩映的池塘,悠悠飄拂的茶香,……這樣清幽淡雅的環(huán)境,怎能不令人墜入無盡的遐想之中,這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天地,確實非常適合讀書、研習。
書院雖建成時間不長,但書香和墨香卻已彌漫開來。我無法體會,從最初的土基毛坯到現在的六十余間房屋落成,其間經歷了怎樣的建設過程,我只能以一顆景仰與虔誠的心,參謁它、認識它。
二
從前我曾到過其它國學基地,它們的大部分活動均在室內開展,教學形式較為單一。而播雅書院除了課堂上,還有課堂外。它們讓學員在室外“學田”,開展“宜讀宜耕、耕讀傳家、知行合一”的戶外教學體驗,真是讓我大開眼界,讓我體會到一種獨特的田園生活境界和傳統(tǒng)耕讀文化風格。
花溪自古以來就是一個人杰地靈、鐘靈毓秀的地方,尤其是明朝以來涌現出的諸多文人雅士,構建了青巖、久安、高坡、花溪公園等為地標的文化脈絡。如今,在石行的努力下,又多了播雅書院這樣一個新興的文化地標。書院雖不夠古樸,但神韻已顯,只待時間沉積,書香墨味自然越發(fā)濃厚。
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從新文化運動一直到文革,遭到眾創(chuàng)。我們很多人,特別是年輕人,不知道咱們的文化、文明是怎么回事,要補上這一課,對小孩子來說,就更要上好這一課,而播雅書院正在做的就是這件事。雖然目前書院的學生有限,對外的影響力也有限,但書院傳承弘揚的中華文化是有生命力、與世界接軌的,且與核心價值觀不沖突的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而不是簡單的復古。
最讓人可喜的是,這種依托文化先賢創(chuàng)建書院,集文化、教育、旅游、農業(yè)、公共服務、大數據運用為一體進行全方位打造,形成新的綜合體旅游集群的方式,闖出了一條振興鄉(xiāng)村之路,有效帶動了花溪天鵝村的經濟文化發(fā)展。
此外,播雅書院還借力于花溪高校群集的優(yōu)勢,與貴州大學中國文化書院合作建立了傳承與素質教育基地,與貴州民族大學合作建立了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示范基地和教育實踐基地,把家風建設、傳統(tǒng)文化傳承創(chuàng)新、精準扶貧等傳統(tǒng)文化綜合體項目植入鄉(xiāng)村,通過發(fā)現鄉(xiāng)賢,把文旅、學旅、農旅和茶旅“四旅”融為一體延伸文化產業(yè)鏈,花溪天鵝村新農村建設的靈魂和文化底蘊已初步顯現。
三
石行在花溪天鵝村的幾年時間里,為播雅書院竭盡全力,做了一個讀書人為著理想全身投入、孜孜不倦的所有事情:圍建院宇,籌措院田,收集書籍,開堂講學,并邀學者講學。特別是創(chuàng)建之初,他用鐘愛傳統(tǒng)文化的滿腔熱忱感動了村民,村民們才愿意將依山傍水的宅基地出租,才有了今天青山綠水間的播雅書院。
一個人帶領一班人,做了這么多事情,而且每一件事情都不是簡單地一蹴而就,石行為此耗費的心血是無法衡量的。在他的努力下,使得播雅書院一時名聲大振,影響遠播。播雅書院獨有的風貌及其散發(fā)出特有的書香墨香引來了無數學者,業(yè)內大家。
當我的腳步從書院下院的翰墨尚書、天心月圓、華枝春滿、播雅廳、樂教室、明德室、新民室依次流連,當我的目光停留在書院上院的清平樂、玉堂春、風入松、西江月、滿庭芳、正心廣場,我的心已經被深深地打動了!
播雅書院的一碑一石都鐫刻著石行為書院所付出的努力。那些碑廓里、摩崖上的石刻書法,或楷、或隸、或篆、或行、或草,醒目靈動,仿佛都在無言訴說著書院建設的點滴。
那日,本想與石行多聊幾句,奈何他太忙,我只得先行告辭?;氐郊抑?,就想用文字記錄下今日所見所得,但又恐唐突,不夠成熟,便想通過一些渠道多了解石行及書院的情況。倏然間想到了石行的朋友圈,是啊,我第一次來就加了他的微信。于是打開,從他發(fā)的最近一次圖文往后看,果然,一言一語皆與書院相關。我從沒有這么認真地看過一個人的朋友圈,一頁一頁地點開,一個字一個字地閱讀,帶著好奇、帶著感動、帶著孺慕……
幾個小時的瀏覽,此刻我仿佛看見身著長衫、手捧書卷的石行正帶著一群學子沐清風明月,伴溪水長流,大聲朗誦吟哦,正所謂一幅“書聲瑯瑯之余,有呦呦鹿鳴為伴”場景。
這樣的場景,突然讓我想起朱子的一首小詩《觀書有感》:
半畝方塘一鑒開,
天光云影共徘徊。
問渠那得清如許?
為有源頭活水來。
花溪這顆高原明珠,有史以來數不清的文人墨客與之相識結緣,留下了一段段美麗佳話。但天鵝村水庫湖畔的播雅書院卻只與石行結緣,并因此而漸享盛名。我相信,這座書院與這個人的文化歷史即將形成,并逐日相傳風行開來。
四
中國古典詩詞,自誕生的那天起,就已植入了音樂的基因?!抖Y記·樂記》有云:“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于心,然后樂器從之”。吟誦,這一傳承三千年的中國特有的讀書方法,以悠揚婉轉的音韻,豐富多變的旋律,能把傳統(tǒng)詩文的美感表現得淋漓盡致。從周朝開始,讀書人學詩詞便是伴隨著吟誦開始,吟誦是學習古典詩詞的重要法門,也是詩歌興發(fā)感動的力量。吟誦能讓孩子與古詩詞建立情感對接,不需要教師重復講解,大大增強了孩子對詩詞的感悟力,深化了對古典詩詞的理解,并且記得牢。更重要的是吟誦提升了孩子對詩文的審美能力,進而能探知中國的語言藝術之精髓,推動對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同時也有助于培養(yǎng)君子之風和道德情操。遺憾的是,隨著歷史的變遷,吟誦之學逐漸淡出國人的記憶。
而石行的家族就有一套傳承數百年的《武威石氏樂譜》,是全國為數不多的古詩文吟誦樂譜,涵蓋了詩經、楚辭、明清小調。受家庭環(huán)境影響,石行從小飽讀詩書,長大后喜歡寫詩、吟誦。石行作為中華古詩文吟誦《武威石氏樂譜》的傳承人,他是幸運的,也是努力的,他的吟誦曲律宛轉、優(yōu)美、悅耳動聽,余音繞梁,聽后讓人回味無窮。
如今,這一特色吟誦已成為播雅書院一張打出去的特色“名牌”??墒胁⑽粗共?,他想將“吟誦文化”打造成貴州的一張文化新名片,助力實施鄉(xiāng)村振興。
年僅29歲的石行,與創(chuàng)建僅僅5年的書院漸漸火了起來。受到大量媒體及各方專家的關注后,他并沒有多高調,相反其言其行體現出的是儒雅、淡定和沉穩(wěn)。也許在他看來,開辦播雅書院,守正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就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乃一位真正的知識分子所應該做的,沒什么大驚小怪的。
五
就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石行帶著他的團隊正奔波于貴州遵義市習水縣良村鎮(zhèn),開展中國私塾(民間儒學)古典教育法搶救性采錄整理工作。
中國的傳統(tǒng)詩詞吟誦幾近絕跡,但在貴州還保留著最后一批讀過私塾和教過私塾的老先生。這些人身懷古典詩詞吟誦絕技,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守望者,也是經典吟誦的“貴州孤本”,然而他們正一天天老去。所以石行帶著他的團隊正在做的這件搶救式保護工作無疑是具有重大意義的,他們通過尋找這些散落民間的私塾傳承老人,通過視頻及文字的方式把他們記錄下來,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保留火種,延續(xù)道脈,是“為往圣繼絕學”的一個重要現實體現。
中國傳統(tǒng)私塾源于孔子的傳統(tǒng)私塾,以私塾或書院的形式,蔓延兩千多年,是因為其有強大的生命力。傳統(tǒng)私塾打破了官學壟斷,開創(chuàng)私學傳統(tǒng),實施“有教無類”,并首先提出符合教育規(guī)律的“因材施教”原則?;仡櫄v史,許多有價值的思想、學術,往往都與私塾、書院相關。近現代大班、年級制學校教育,推進了知識和技能傳授的速度,有力促進了社會的快速發(fā)展,但培養(yǎng)出來的學生就像工廠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產品一樣,是批量的,沒有個性。
播雅書院一直在探索教育的真諦,努力做著回歸教育以人為本的個性化本源,以符合學生身心發(fā)展之規(guī)律,采用學貫古今、結合中西等現代科學學習方式,來培養(yǎng)孩子。從國家到個人都在思考怎樣改善主流學校教育,怎樣提倡多元模式和多樣教學。于是,近十年來,各種民間私塾猶如雨后春筍,自發(fā)地破土而出。播雅書院不僅是其中一個,而且一直探索著對傳統(tǒng)私塾的超越,除了打造科學早期教育的搖籃,還勇敢地承擔起民族優(yōu)秀文化的傳承弘揚責任,并與時俱進地與鄉(xiāng)村振興接軌,可謂是未來的先行者。
一個好的文化,一個好的現代化模式,不僅是富裕、先進的,同時也應該是優(yōu)雅的,是大家能夠和諧相處。2017年1月3日,播雅書院開園典禮上,主持人對播雅書院之名作了介紹,書院名曰“播雅”,一謂傳播風雅之意,二為西南大儒鄭珍編撰詩集《播雅》之稱??梢?,播雅書院正在做的,就是為培養(yǎng)我們的孩子們將來能成為一個優(yōu)雅的人而努力著,為傳承祖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并使之后繼有人而努力著。
我相信有一天,貴州播雅書院會形成獨具一格的當代教育藝術神韻被定格下來,值得人們細細去觀摩、研討、學習。相信有一天,貴州播雅書院會迎來它最輝煌的時期,值得用濃墨重彩去涂抹,值得大筆鋪陳去渲染。因為在這里,很長的一段時間,一個叫石行的人與播雅書院,成就了一個個經久不衰的美麗故事,它的意義與影響一定是深刻的,也將是持久的。
也許多年后,播雅書院的史記上會追溯到這個叫石行的讀書人身上。那是公元2017年間,一個叫石行的讀書人與志同道合者尋覓至花溪區(qū)天鵝村,認定此地為洞天福地,便在此建亭臺樓閣,植花草樹木,這便是播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