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啞炮 (小說)
警通連的營房地勢較高,站在門口的籃球場上,可以把目光放得很遠(yuǎn):營房的北面,是一個長長的緩坡,緩坡的盡頭,可以看到一條公路,公路的后面,有幾排紅色的磚房,那里是蔬菜連和良種連。在這兩個連隊的后面,是一片莊稼地,莊稼地的后面,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沼澤地了。
上午10點來鐘,我和十幾名警通連的知青聚在籃球場上,翹著腳、伸著腦袋向著沼澤地的方向觀望。那里,正在修建水庫,今天的具體工作是放炮——用炸藥炸開凍土層。過一會兒,我們就可以看見沼澤地里升騰起來的一團團黑煙、可以聽見沼澤地傳來的一陣陣爆炸的聲音了。
“怎么還不響呢?”“時間已經(jīng)到啦?”“還沒有起爆唄?!贝蠹揖墼诨@球場,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忽然,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沼澤地里騰起一團黑煙,然后,傳來“轟隆隆”的爆炸的聲音。由于有一定的距離,爆炸的聲音不是很大,像是一聲低沉的悶雷。緊接著,又騰起一團黑煙,又是一聲低沉的悶雷。然后,一團黑煙接著一團黑煙,一聲悶雷接著一聲悶雷……
“八響!還差兩聲?!庇腥苏f道。“我聽著是九響!好像還差一響!”馬上有人糾正?!安粚Γ∽蛱扉_會定的,今天一共放二十炮,先放十炮,再放十炮,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剛才應(yīng)該是十響,你們倆都沒數(shù)對?!贝蠹艺驹谀抢?,你一句我一句地議論著。那個時候、那個地點,還有什么事能吸引我們這些年輕人的注意力呢?修建水庫,炸凍土層,自然是天字第一號的新聞了。
大家聚精會神數(shù)聲響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有一個黑點兒正在向沼澤地的邊上移動?!澳鞘鞘裁矗俊薄昂孟袷邱R。有人騎馬往這邊跑呢!”大家定睛觀看,果然,是一匹馬,有一個人正貓著腰騎在馬背上向著這邊飛奔。那匹馬越跑越快,沒過多會兒,它就穿過蔬菜連和良種連的那幾排紅色的磚房,奔上了那個長長的緩坡。終于,大家看清楚了,那匹馬是連隊的那匹菊花青,那個騎馬的人是一個齊齊哈爾知青,他的名字叫孫彥軍,外號孫磕巴兒。
轉(zhuǎn)瞬之間,菊花青跑過了緩坡、跑到了籃球場。孫磕巴兒呼哧帶喘地從馬背上跳下來,他的臉煞白煞白的,額頭上掛滿了汗珠,他一只手朝后面沼澤地的方向指指點點的,嘴里喊著“中、中、中、中、中……”他的嘴一張一翕的,無論如何也喊不出下文了來。
一
在沼澤地修建水庫的動議,是師部直屬營新來的副教導(dǎo)員提出來的。工程的第一步——打炮眼、炸凍土層也是由副教導(dǎo)員親自指揮的。
副教導(dǎo)員叫王志峰,是從部隊調(diào)來的干部。當(dāng)時,中蘇關(guān)系緊張,雙方在珍寶島地區(qū)還打了一仗。幾個月后,沈陽軍區(qū)根據(jù)中央指示精神成立了黑龍江生產(chǎn)建設(shè)兵團,接收國營農(nóng)場93個,改編為五個師,分布在全省境內(nèi),其任務(wù)是屯墾戍邊。然后,從軍區(qū)各野戰(zhàn)軍、旅大警備區(qū)、工程兵、炮兵等部門抽調(diào)大批干部,到各師、團走馬上任。王副教就是在那個特殊的背景下,離開部隊來到直屬營的。
雖說來了一位副教導(dǎo)員,但是,直屬營的干部配置還是不健全:一個營長,一個副營長,一個副教導(dǎo)員,營教導(dǎo)員的位置空缺。營長是以前老農(nóng)場的干部,人們通常都叫他老營長,不過,現(xiàn)在建制變了,他說話有點兒不大算數(shù)了;副營長姓蓋,叫蓋金柱,分管的工作是苗圃和雞舍的管理。平日里,除了自己主管的這點兒事,其他的事一概不聞不問。所以,王志峰雖說是副教導(dǎo)員吧,實際上是直屬營的一把手,是說一不二的主兒。
王副教新官上任,很有一些想法。不是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嗎,他就是這么想的,總琢磨著怎么才能把這“三把火”燒起來,并且盡量燒得旺一點兒。
我們師部警通連的宿舍,是借用師部直屬營的。直屬營的前身是九三農(nóng)場科研所,“文革”初期正式更改的建制和名稱。更名后,原來的科研所所長改稱營長,總支書記改稱教導(dǎo)員了。
我們警通連的知青,住在直屬營的院子里,每天出出進(jìn)進(jìn)的都要跟直屬營的人打照面,直屬營有點兒什么事,我們沒有不知道的。
有一天,我下崗回來經(jīng)過果園,看見直屬營的一臺拖拉機正在拽果樹。拖拉機的后部系著一根鋼纜,鋼纜的另一頭拴在果樹的樹干上,駕駛員“轟”地一轟油門,猛地往前一沖,一棵三四十厘米粗的果樹就被“倒拔垂楊柳了。”拖拉機駕駛員是丁師傅,一棵果樹被連根拔出來了,丁師傅就從駕駛室下來,把鋼纜解下來,再拴在另一棵果樹的樹干上,然后再回到駕駛室,再轟油門,如此循環(huán)反復(fù)。拔出來的果樹躺在地上,果樹的身后,是一個大大的土坑。
眼前的情景,看得我驚呆了,好端端的果樹:蘋果、海棠、沙果、黃太平、黑李子、燈籠果、大麻梨,怎么都被連根拔除了呢?我走過去喊丁師傅,問他:“丁師傅,你發(fā)神經(jīng)???果樹長得好好的,怎么連根兒拔了?”丁師傅正彎著腰系鋼纜,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說:“真不會說話!我吃豹子膽啦?敢發(fā)這份神經(jīng)!這是王副教發(fā)的神經(jīng),王副教讓拔的!八百畝果園,一棵果樹不留!”顯然,丁師傅話里話外帶著點兒情緒。
丁師傅是農(nóng)場的老職工,他和我們這些知青一樣,也是果園的受益者,因為我們那里基本上還是自然經(jīng)濟的模式,除了打下的糧食按照規(guī)定向國家繳納之外,其它的農(nóng)產(chǎn)品則是自己生產(chǎn),自己消費,包括這八百畝果樹結(jié)出來的各種水果。每逢秋天,各種果子熟了,我們這些知青隨便吃,像丁師傅這樣的老職工,也和我們一樣,想吃就摘,隨吃隨摘。老職工都是有家有口的,他們常常是下班的時候裝一書包蘋果、海棠、李子、紅杏、沙果、雞心果、大麻梨什么的,帶回家里給孩子和老人品嘗。
那時尚在六十年代,我們國家的經(jīng)濟還不發(fā)達(dá),溫飽問題還沒有解決,很多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但是,九三農(nóng)場科研所的幾百號職工,卻得天獨厚,家家戶戶有水果吃,還不花錢!這不是天方夜譚嗎?若不是身在其中,誰敢相信這是千真萬確的現(xiàn)實呢?而且不獨如此,每逢春天,八百畝果園,各種果樹的花兒競相開放,紅的、粉的、白的、黃的、紫的,連成一片花海,美麗極了。我們的營房被花海包圍,被花香浸潤,簡直成了后來的生態(tài)觀光旅游勝地。每天,我上崗、下崗都要穿過果園,看著滿眼的花朵,嗅著四溢的花香,心情別提有多爽快了。
我忍不住對丁師傅說:“啊!太可惜啦!以后可就沒地方吃水果去啦。哎,那老營長和副營長怎么不說話呀?這些果樹可都是老農(nóng)場時期種植的?”丁師傅說:“他們說話還算數(shù)啊?現(xiàn)在都是王副教一個人說了算,他是‘黑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丁師傅還說:“你剛知道???昨天就開始了,下坡那塊兒地,就是三號地,果樹已經(jīng)拔光了!唉!這活兒干的,真讓人心疼!”
也就是在那天,我知道了王副教新官上任準(zhǔn)備燒的三把火究竟是哪三把火?鏟除果園是三把火一;其它兩把火,分別是宰殺荷蘭奶牛和在沼澤地里修建水庫。
二
我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煙,拿出一支,給丁師傅點上了,我們倆站在那里聊了一會兒,話題又轉(zhuǎn)到了修建水庫上。丁師傅情緒老大了,他說:“修水庫那事兒,也太攋懸了!也不看看那是啥地方?瞎子唱歌兒——沒譜?。 ?br />
原來,王副教提出在沼澤地修建水庫的動議后,是受到過質(zhì)疑的,質(zhì)疑者就是老營長。老營長說,坡下邊的沼澤地不是孤島,它是縱貫黑龍江東西全境的那塊巨大的濕地的一部分。既然緊靠著濕地,那就意味著咱這旮沓水資源是十分豐富的,比如果園和玉米地塊、小麥地塊、黃豆地塊、蔬菜地塊以及油松苗圃的灌溉,用水就是從沼澤地里引來的。
據(jù)丁師傅說。為這事,老營長還陪著王副教去了兩趟沼澤地,專門察看了老農(nóng)場時期在沼澤地里打的兩口機井。那兩口機井是水泥澆筑的,直徑10米,深度15米,分別打在沼澤地的邊緣地帶。
機井里的水十分清澈,一眼可以看到井底。老營長告訴王副教:“咱們坡上那八百畝果園,你是知道的,那片莊稼地,你也是天天都從那過,都熟悉。這些地塊兒灌溉用的就是機井的水,用水泵泵上去的?!彼€說,咱們這九三鎮(zhèn)子,哪里打井哪里都出水,十幾年前咱這旮沓就修建了水塔,整個鎮(zhèn)子兩萬多人早就用上自來水了。
在察看機井之前,老營長還帶著王副教在果園里走了一遭,察看果樹的長勢、參觀引水渠。引水渠是在地面上挖的一條淺溝,溝的兩邊培一些土,高出地表,以免溝里邊的水漫到外邊。引水渠彎彎曲曲的,在果園里繞過來繞過去?!八媲宄喊?!真清澈!直接喝都沒問題。”看著腳下冒著涼氣的引水渠,王副教不住地感嘆著。同時他還發(fā)問:“老營長,引水渠為什么要繞這么多彎兒呢?直接澆水不就行了嗎?那樣的話挖渠也能節(jié)省不少的人工嘛?”
老營長笑了,說:“聽你說話,就知道從小到大沒怎么干過農(nóng)活兒,不像俺們。”老營長是山東壽光人,老家世世代代以種菜為生,抗美援朝那會兒,他參加了志愿軍,歸國后,隨著大部隊集體轉(zhuǎn)業(yè),留在黑龍江屯墾戍邊。由于在家鄉(xiāng)時種過菜,他被任命為蔬菜連連長,以后又當(dāng)了營長。伺候地里的活兒,絕對是一把好手。他告訴王副教:“水是從沼澤地那邊的機井里引來的。因為機井里的水太涼,直接灌溉到地里,果樹的根莖承受不了,所以就讓它們多繞幾個彎兒,多曬曬太陽,溫度不就升高了嗎?然后呢,哪塊地需要澆水的時候,在渠邊挖一個缺口,放水就行了。放完了水,再用土把缺口填上?!?br />
從沼澤地回來的路上,老營長一直在做王副教的工作,他認(rèn)為:水庫的選址在老萊河,也就是沼澤地的中心地帶,比兩口機井的位置遠(yuǎn)出不少,到時候用水,除了用水泵往這邊兒泵,沒有其它的辦法,顯然是舍近求遠(yuǎn)了。
老營長是抓業(yè)務(wù)的,質(zhì)疑修建水庫的態(tài)度很堅決。他認(rèn)為:老萊河的水面很窄,也就是在修水庫的這個地方稍寬一些,因為河水在這里形成了一個水泡子,但即便如此,水面寬度也不過四五十米,水深沒不過人,沒有多大的蓄水量;沼澤地是一個水平面,沒有落差,既起不到蓄水的作用,也達(dá)不到發(fā)電的目的;老萊河的水雖說不深,但是,它的河床是淤泥,深不可測,冬天把凍土層炸了,磊筑起石壩,到開春解凍、翻漿,還能不能立得?。勘5米∈瘔尾粫w下沉嗎?到夏季能不能扛得住暴雨?從方方面面的情況來看,沼澤地里顯然不具備修建水庫的條件。老營長不住地給王副教吹風(fēng),說:“老王,依我看,這個事還是慎重一點兒為好。是不是再開個專題會,討論討論?蓋副營長、良種連連長、蔬菜連連長都參加?”
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營長的一番話,讓王副教多少有點兒不高興,他想說:“你以為我是腦瓜子一熱嗎?”不過,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他琢磨,自己畢竟剛來沒多長時間,還得照顧一下同事關(guān)系,照顧一下團結(jié),俗話說,人齊心,馬合套嘛。他沉吟了一下,說道:“老營長,其實這個問題我還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的?!?br />
王副教這個人,用當(dāng)?shù)厝说脑捳f,是“特別有老豬腰子”,就是特別有主意、特別固執(zhí),是個針插不進(jìn)、水潑不進(jìn)的人。
去年,開會討論拔果樹的時候,老營長和良種連連長、蔬菜連連長就勸過王副教,說留著吧,咱這旮沓是高寒地區(qū),培育這些果樹不容易,都拔了砍了的太可惜;咱們是自己產(chǎn)、自己吃,又不是拿到哪兒去賣,搞投機倒把?三個人苦口婆心的,話說了一大車,奈何他一句都聽不進(jìn)去,反而質(zhì)問老營長和兩位連長:“毛主席是怎么教導(dǎo)我們的?毛主席說——農(nóng)、林、牧、副、漁全面發(fā)展。為什么沒說果樹的‘果’?’”
蓋副營長也參加了討論。他當(dāng)時琢磨,雖說自己平日里不太摻乎事,但今天這事挺大的,老營長和兩位連長都發(fā)表意見了,自己不說兩句有點兒不太合適。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說:“老王,我個人意見,那個‘林’字,就包含了‘果’?!蓖醺苯坍?dāng)即予以反駁,說:“那個‘林’字,是說伐樹、植樹、綠化,不包含‘果’,你的理解可是有偏差啊!我強調(diào)一下,咱們必須堅決按照毛主席的指示辦!堅決把果樹全部拔掉,一棵不留!還有那個烤爐,也必須拆除!”蓋副營長聽了這話,就跟挨了一悶棍似的,把頭低下去了,再也沒敢吱聲。
王副教的家在鎮(zhèn)子里,平日里,他和老營長、副營長一樣,一日三餐吃自家里的,很少到知青食堂用飯。剛來的那一陣子,為了了解知青食堂的用餐情況,王副教曾經(jīng)自己換飯票,到知青食堂吃了幾次飯。有一天早晨,他發(fā)現(xiàn),早飯,稀的是豆?jié){,干的是海棠餡兒烤餅!餡兒餅是發(fā)面的,兩面烤制,還沒有端到眼前,就已經(jīng)嗅到了面粉的那種特有的濃濃的香氣;顏色焦黃焦黃的,一看就知道是外焦里嫩;海棠是剁碎了的,顏色紅白相間,還加了些白糖!簡直不可想象!他從來沒吃過烤餅,更別說是水果餡兒的了。他咂了咂嘴,感覺很好吃,同時也感到很奇怪:這生活水平也太高了?高得離譜!于是,他把炊事員喊過來,問炊事員,烤餅是怎么做出來的?為什么拿海棠做餡兒,而不是拿白菜或者大蘿卜做餡兒?那個炊事員叫鐘起飛,是哈爾濱知青。他告訴王副教:“我聽老職工們說,50年代,咱們這里曾經(jīng)來過蘇聯(lián)專家,蘇聯(lián)專家吃不慣饅頭,就向農(nóng)場方面提出要求,吃面包。這不是什么多難的事,農(nóng)場方面滿口答應(yīng)下來了,并且在蘇聯(lián)專家的指導(dǎo)下,用耐火磚砌了一個烤爐,用來烤面包、烤餅、烤糕點什么的。以后,蘇聯(lián)專家撤走了,但烤爐是撤不走的,咱們食堂就留著用了。王副教,拿海棠、蘋果啥的做餡兒不算個事,咱這旮沓,水果不是吃不了的吃嗎?”他還告訴王副教:“拿水果當(dāng)餡兒,也是跟蘇聯(lián)專家學(xué)的,人家蘇聯(lián)人興吃這個。老職工們說了,咱們這八百畝果樹,是在蘇聯(lián)專家的指導(dǎo)下栽種培育的,屬于當(dāng)年咱們科研所和蘇聯(lián)專家合作的項目。沒有蘇聯(lián)專家,就咱這高寒地區(qū),還想吃水果?門兒都沒有。”
我寫這篇“啞炮”出于兩方面的考慮。一、1999年1月22日,我在《北京工人報》副刊寫了一篇散文《啞炮》,因為當(dāng)時的副刊開了一個欄目《老插初戀》。我是以“珠子”的筆名發(fā)的,因為女主人公叫田芳珠。過了好幾年,北京一位作家給我打電話,說:“老欒,有一個作家抄襲你了。他寫了一篇小說“啞炮”,發(fā)在北京文學(xué)上了。據(jù)說要拍電視劇呢。”我馬上搜索,簡單看了一遍,然后給北京文學(xué)打電話,闡明我的觀點:“如果僅僅用我的意念,倒也無話可說,但是,連題目都照搬,就有抄襲之嫌疑了。”之后,這件事也就不見炒作了。那幾年,新聞工作特別忙,顧不上這事,最近,我把原文重寫,體裁特地標(biāo)為小說,也算是宣示主權(quán)吧。反正心里有鬼的人是不敢來找我的。所以,特別感謝社長!
我考慮,有一種干部,行政任命的,不懂業(yè)務(wù),只憑一股熱情干工作,盲人瞎馬,造成的損失相當(dāng)大,但是不用承擔(dān)責(zé)任。我報《北京工人報》2000年行政任命一位社長兼書記,上任后,把名稱改了,改為《勞動午報》,午,意思是做西半球新聞,中午上市。但是,卻把工會機關(guān)報的本質(zhì)忽略了。招聘記者60余人,人工成本增加了;用新華社一個分支的稿件,又增加55萬元的成本;擴版,從16版增加到32版,印刷成本增加了;夜間新聞,記者上夜班,夜班費增加了……本來我報一直是盈利的,如此一來,當(dāng)年虧損1500萬元。
行政任命的干部有使命感,但是不懂業(yè)務(wù),雖然滿腔熱情,卻是沒頭蒼蠅,給單位造成極大損失,最終不承擔(dān)責(zé)任。這樣的干部,以前有,現(xiàn)在仍然有……或者說,挪個窩,該當(dāng)官還當(dāng)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