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拐杖(隨筆)
時下正當秋意,浮躁可以撫平。我也重新起步,做個不說過往,不憶從前的人!
對生存之道,后知后覺后明,某些原由我的人生之路啊,就是這么走著走著走成人單影只,成了大山中一抹孤寂,成了崖壁上風景,不再攀登,只做瞻望生活。
——31悄然!生命似乎過半。
正是秋,正是每每夜空星星點點,正是逐日逐日一點點認識的積累,正是歲月成長、洗盡鉛華,今能沉靜——聆聽什么是世上最好的聲音,它雖細微卻給人心溫暖。
心“捂熱要長久時間,而冷卻一顆在分分秒秒間”。平常的生活,不存在多少波折,日子里最為普通,最為質(zhì)樸。
——村莊小路,我徒步。耳上帶有耳塞低頭看似玩著手機,實則卻做了窺探他人隱私之事,我的注意力放在了前方。
走在前面的那兩個人,認識又陌生,經(jīng)思慮考量,索然與他們保持距離、恰當?shù)讲贿h不近,一是即不打擾也可以清晰聽到他們的對話,二是避免沒有過交集的人說話時的尷尬和疏離。
我驚嘆,我感觸!
最先入眼入耳入心,是地上那兩個鮮明身影“人影兩對半”,抬眼再看身形,身高體大與面黃肌瘦。行走的人,不時招來過往人們多看一眼,不是老人的步履蹣跚也不是中年足下的穩(wěn)健,是那簡易木棍充當?shù)墓照扔殖洚斘淦?,是這兩男手手攙扶,也是這瞎子老爹高聲大語時時的笑聲,足以響徹云霄。
他們,經(jīng)常性地出現(xiàn)在公路旁的道路兩邊遛彎散步,我也不止一次看見,今能碰上便要好好地觀察。
中年男是本村人與我不是一組的,他已過40不惑,懂得感謝懂得感恩,已深知生命里“子欲養(yǎng)而親不在”的痛與憾。對于他的成長故事,說起依舊揪心,年紀很小時就失去雙親,后來就在大大身邊過生活,日常全然依賴在瞎大大身上。
但對于身邊兩眼看不見瞎大大,那時日常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摸摸爬爬,才能將他們姐弟幾個帶領(lǐng)長大,他們是大大的眼睛。定是把辛酸熬干了,把苦吃盡了,走到如今留下的都是歡聲笑語吧。
自然這期間瞎大大也折騰人幾次,當老人覺察出他開始是被照顧的那個,他的心透亮。將最大的男孩叫來,只摸了摸肩膀捏了捏手臂,別的沒說,反而在第二天與他們說分開過,講著讓他們適時獨立。
當時,房子只有一處,還是住在一個院,簡單從吃穿用度方面。處于那時孩子們還是十八九歲,大的也不過20剛出頭,都涉世未深,哪懂老人心思,還是后來經(jīng)外人解析和點撥他們才恍然,明白瞎大大的別有用意。于是他們也都動心眼起來跟大大明分暗藏,家?,嵤氯粘i_銷,等等。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瞎子老爹也是鍛煉男孩女孩洗衣做飯,大侄女早早學會持家,分開后,侄女多種方式方法,與他在吃喝拉撒上周旋。好比洗衣服,不是說衣服就一兩件用洗衣粉多了,要么就是水打多,然后跑去找大大要衣服洗,說節(jié)約不浪費,做飯更是多重樣說辭,不是拿了大大的雞蛋,就是順手拿了蔥姜蒜,做飯燒湯不是手抖就是水倒多了,有些大到綠豆小到芝麻都用上,男孩子們時不時帶回點心、果子、旱煙絲甚至不出工了就釣魚捉蝦,一開始本人還知道動點子想說辭,到后來拿回家就不問事,說懶得動腦子,有那功夫都把田地耕種出來也有可能。就是這樣來來回回,姐弟幾個輪番上陣,絞盡腦汁跟大大分清界限,也苦口婆心,也視若無睹,不吃不用也好,壞掉丟掉也罷,他們各自用行動表示“我會堅持”。雖然兩眼看不見,但瞎大大覺察孩子們執(zhí)拗,僵持不下他只好作罷,便聽取孩子們恢復如初。
這就生活平靜?當然沒有,幾年之后,瞎子老爹直接走人,到一旁清靜去了。原由是家境貧窮娶進門的侄媳婦鬧騰,嫌東嫌西。離家到那原來房子住了,不再住侄子院里。瞎子老爹回去這么一住下來,也沒有跟任何一個孩子通氣說明原由,以至于人人紛紛猜測是家里侄媳婦不好,攆大大出去的,后來在外的侄子聽說,便匆匆回來,到家找到妻子問她卻說不出原委,“噌噌”火大得很想動手。好在,瞎大大來得及時。未跨進大門,瞎大大還滿臉堆笑和鄰居打招呼,房里的侄子聽到大大的聲,趕忙出來攙扶,然后將他領(lǐng)進門,踏進大門那刻,瞎大大便讓他隨手把門帶上,更是再次確認問一遍門是否關(guān)好了,待答案“嗯,關(guān)好了”肯定之時,瞎大大伸手往侄子那探了探,侄子也是本能往跟前靠了靠,誰知迎來的是大大手中的拐杖,抬手它變回木棒打在他身上,然后就是大大“真是在外長能耐,回來學會動手打老婆”。原來,夫妻兩人爭執(zhí)聲在外都能聽見。他本想辯解說沒打,但看大大動怒,全身都顫動站立不穩(wěn),也就沒多說,便將人扶到一旁坐下再說話,自己也好問問明白,怎么就離家一個人出去住了。當然也回答大大問話,他不來會不會動手打媳婦,他看向屋內(nèi)默默擦拭眼淚的媳婦,說:“我是大大帶大的,你不知道我嗎?怎么會動手打自家人。”對于他們這一家,兄弟姐妹幾個不是一句彼此扶持,一路相互幫助這么簡單。聽了這話大大欣喜,但在侄子隨后追問為什么離家自己一個人住,是不是自家媳婦……
瞎大大打斷他的話:“侄媳婦她為人很好,對我這個瞎老頭子也挺好,生活起居照顧得面面俱到。你不在家她一個人忙里又忙外生活上著實太累,可你這一回來不說暖心窩的話,還——”瞎大大頓住,沖著房里抽泣方向說道:“侄媳婦,是大大的錯,大大做事欠考慮,害你被這渾小子冤枉欺負。”
“那大大能搬回來了?!敝断眿D紅著眼睛出來,站在那靜靜看著低頭的老人,像個犯錯的小孩沉默不語。大大身穿藏藍色外套,是今天清晨送去的,頭發(fā)也是修理沒兩天,可白發(fā)上不知又在哪噌到了,明明眼睛看不見還整日不清閑……也是不省心老頭子,想起剛才那一幕,眼里又含淚水,不由哽咽。
“回?!毕勾蟠蠖€行,聽見孩子還在抽泣,他怎能再讓她為難:“好孩子,大大回來住?!彪m然出去住了,可這侄媳婦哪天不給他送吃送喝,天晴或有時間又是換洗一通的,給他這個老頭弄的利利索索,干干凈凈。只是他看不見,不太珍惜板正亮堂結(jié)果,要不是那些有眼人看見侄媳婦把他那房子收拾整齊,都會跟風倒去說侄媳婦,說孩子們吧。
這一次,孩子們都回家來,在瞎大大身邊一通說教,說首要就是大大您照顧好自己身體硬硬朗朗,我們也不要大大做什么,就在家好好的,我們回來有大大陪著說說話,一個有大大的家我們才有歸屬感。而侄媳婦說每當回家時門不用開也不用鎖,因為有大大在家等著,不會顯得空蕩蕩。還有大大要是覺得無事人顯得慌,可以跟以前一樣,喂養(yǎng)一些雞鴨什么的,不必多,用來打發(fā)時間。在孩子們收拾下,瞎大大圈養(yǎng)了一些家禽,他也倒是安穩(wěn)多了,不再每天蹲靠在墻邊曬太陽,留心感受光線,轉(zhuǎn)而在莊里溜達轉(zhuǎn)彎,看有誰能幫忙帶帶這買買那。
后來,侄媳婦也有認識到瞎大大生活不便的問題,大大的東西雖雜亂無章,但他自己知道什么東西放在哪,而她好心收拾整齊,大大卻要好一通找,觸摸時又怕弄亂了。所以后來侄媳婦問了大大為什么不說,也跟大大說以后不會再亂收拾,好心辦壞事。瞎大大哈哈笑,說:“孩子,這哪能是壞事。大大不是以為你嫌棄我這糟老頭子!”老了也有好處,讓老人有返璞歸真時期,像孩子那般可愛。前后老人大小幾回要離家分開過,可孩子們笑呵呵回:好好好,我們走。他們在外,一年也不能回來幾趟,順大大心由他說,回來那段時間就想把他哄開心。
這不,瞎大大大侄子又回來,陪同遛彎散步。可是那怎么說上手就上手,攙扶的手變成了一記木棍。只看老人嚴厲,訓斥侄子“浪費”,發(fā)火也不愿意再被攙扶把家回,自己摸索一步一步往前。
“大”在老人跟前,會永遠有孩子心性?看著那五大三粗模樣追著認錯:“我錯了,我錯了。別不理我啊,我領(lǐng)你回家?!?
——什么都事出有因!跟在其后,果然聽的明白。原來侄子回來時,給瞎大大重新購買了一個唱片機,覺得手上那個老舊還卡離報廢很近了。也有試著找手上相同款式但無果,只好選個按鍵功能不多的,想著慢慢摸索自然就能記住,“不是怕家里沒人,到時你又悶的慌”,侄子強強將拐杖拿起,牽起另一頭走在瞎子老爹左側(cè),遇上過往騎車便護起來。
我是一直都拖拉在他們身后走著,沒想過超越他們。即便他們到家,我還依然沉浸在那根引路拐杖上,一前一后,和那也已有白發(fā)的中年男,他臂彎的動作。沉浸在他們家的往事,兩代人,他護著不僅僅是大大的人。暖陽中他們,也否決艱苦生活中不是把某些拋下減輕負擔就能有好日子。
對于我也喜好聽老輩子的過往,他們的過去就像是故事,會在某天,往后日子里想到就是一個情節(jié),從而細細琢磨,會發(fā)現(xiàn)人有沒有種像從——水深到火熱。
(編者注:百度檢索為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