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思念的滋味(散文)
如果說,團圓如滿月盈盈,那么思念就像鉤月彎彎,勾住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如果說,團圓如繡球簇簇,那么思念就如寒梅傲雪他鄉(xiāng),眺望所念的遠方,思念縈繞著心尖,不痛卻奇癢……
姥爺病了,半個心臟已十分不活躍。
這個消息如鉛塊般砸在我的心上,我的眼眶很酸很酸,卻欲哭無淚,只覺得心上驀然被潑上了一盆冰水。這是怎么了?姥爺不是前幾天還在電話里快活地談笑風生嗎?
我顫抖著雙手,急不可耐地撥通爛熟于心的姥爺?shù)氖謾C號碼,渴望再次穿越千里,聽聽姥爺那帶著磁性的滄桑的噪音,哪怕是一句訓斥,一聲吆喝……電話撥了很久,我等了很久,等來的,只是幾聲忙音,波動了一片幾近凝固的空氣。
手機滑落在地上,一聲脆響。我記憶的閘門被猛然拉開,一片片細碎的回憶飄灑滿地。三歲那年的那個驕陽似火午后,姥爺從口袋里抽出一支棒棒糖,滿臉的皺紋聚成一朵野菊花,興沖沖地接過姥爺遞過來的棒棒糖,我吃在嘴里甜在心,那蜜一樣的香甜久久在我心中潛滋暗長,滋養(yǎng)了我爛漫的童心;五歲時,我偷爬上小平房的天臺,姥爺在院子里急得像熱鍋上螞蟻,責罵,呵斥,憂心忡忡的眼神緊緊盯著天臺上喜形于色的我。我驀然發(fā)現(xiàn),姥爺稀疏的頭發(fā)已不知何時已經(jīng)綴上了星星點點的霜花,沙啞的嗓音里滿含著焦慮與不安,“你這個熊孩子,天不怕地不怕。天臺那么高……你千萬別動,我馬上上去抱你下來!”那溫馨的一幕一如電影的慢鏡頭,彌久愈新。那切切的叮嚀飽含著姥爺對他至愛的外孫拳拳的愛意……此時,月光如潮水般席卷整個房間,揚起了我心中思念的浪花。
忽然,電話鈴聲響起,迫不及待揀起躺在地上的手機,一串再熟悉不過的數(shù)字拼成我心中默念已久的號碼——是姥爺?shù)?!我喜出望外。那串瑩白的舞蹈著的一串?shù)字照亮了我的心空,我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豁然落下去,淚水卻猛然間滑落兩腮,打濕了領口……思念的滋味,如嗅一株夾竹桃,苦香縷縷,待去覓它源頭,卻尋它不見。
“誰呀,半夜三更打電話……”一如既往斬釘截鐵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急三火四的脾氣。我柔聲細語地說,“姥爺,是我……”電話那端愣了一下,“哦,是果果呀……”順著聽筒,傳來了姥爺顫抖的語音,“你……吃飯了嗎?”我瞬間繃不住奔涌的淚水,任其肆意交匯成一條清清淺淺的小溪,每次跟姥爺通話,姥爺總是沒話找話,重復著永不變更的話題:肚子餓不餓,吃得飽不飽,穿得暖不暖,學習好不好……這樣的話,讓我聽得耳朵生繭子了,厭煩至極。如今,當這問候再度響起,卻讓我真切感受到了其中蘊含的拳拳關愛。那一刻,冥冥之中,我仿佛看見姥爺正向我漸行漸近:淚眼中,姥爺頂一頭稀疏的白發(fā),微瞇著眼睛,向我伸出了一雙粗糙而有力的大手,輕輕撫在我的肩頭,皺紋里映著暖暖的笑意,如一朵迎風怒放的野菊花……此時,思念滿懷,順著月光千里迢迢,抵達姥爺?shù)牟》?;遠在千里的姥爺也一定感受到同月光一起流轉(zhuǎn)而去的濃濃思念之情!
思念的滋味,苦苦澀澀的,酸酸甜甜的,縈繞于我的心頭,此時此刻,我的眼前鋪展出這樣一幅畫面,姥爺信步于老家的簇簇夾竹桃間,笑容滿面,輕聲喚我:“果果,回家吃飯啰……”
月光如水,思念成河,閃著粼粼微光浮載起我對遠方姥爺?shù)钠碓概c祝福,涓涓流淌成一箋思念的心語……
作者:宋沐曦。山東省乳山市府前中學六年級七班學生。出生于2009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