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一直未能接通的電話(小說)
大學(xué)畢業(yè)后不久,蕭磊選擇在本市創(chuàng)業(yè),女友童欣則同多數(shù)同學(xué)一樣,擠進人才市場尋找工作,蕭磊的游戲開發(fā)公司成立時,童欣依舊在尋找工作的路上。
童欣是一個性格比較超脫的女孩,不喜歡被束縛,導(dǎo)致每份工作都不如意。
蕭磊說:“親愛的,你來我公司我們共同創(chuàng)業(yè)吧!反正日后這也是咱們倆的。”蕭磊靠在沙發(fā)上,醉意十足,感覺昏昏欲睡。
童欣說道:“我不喜歡游戲,結(jié)婚后,我就不工作了,用你的公司養(yǎng)我,我也要自己打拼?!蓖烙悬c俏皮的捏著蕭磊的兩腮,反駁道。蕭磊說:“好,我努力養(yǎng)你。”
三年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蕭磊的游戲公司一直不溫也不火。童欣終于找到一份自己既喜歡又清閑的工作。這天,蕭磊對童欣說:“親愛的,有一家新開的川菜館,聽說特別火,味道也不錯,下班后一起去品嘗一下哦?!?br />
童欣一只手舉著電話,另一只手則敲打著鍵盤,說了一聲:“好,”聽完童欣的話,電話另一端的蕭磊,掛了電話后,正在開會研究營銷方案,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距離下班還有五分鐘。
蕭磊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合伙人王曉浩,示意大家先研究,回頭把研究結(jié)果發(fā)給他就好。蕭磊前腳剛離開公司,后腳王曉浩將手中的筆重重的摔在會議室的桌子上。王曉浩說道:“剛說完加班研究方案,一個電話就跑了。這態(tài)度能把公司經(jīng)營好才怪呢?”其余員工全部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場面有些甚是尷尬。
在川菜館里,蕭磊與童欣談笑風(fēng)生。公司內(nèi),王曉浩火冒三丈,氣不打一處來。
回家后,蕭磊思慮良久,才緩緩開口:“欣兒。”童欣回答道:“嗯?”蕭磊問童欣創(chuàng)業(yè)和打工有何區(qū)別呢?童欣將葡萄送進口中,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說:“哦……就是……操心比打工多,嗯……空閑時間比打工少,應(yīng)酬的也比打工較多,還有……賠賺的比例都比打工多?!笔捓谡f:“是的,這三年公司一直不溫也不火,就是因為我放在公司里的時間太少了?!?br />
童欣有些疑惑的問道:“還少嗎?一周兩次應(yīng)酬呢!”
蕭磊揉了揉童欣的頭,寵溺一笑,“親愛的,我們一年旅游兩次,所有的節(jié)假日我全都休息。除了你說的一周兩次應(yīng)酬以外,你見過我加班嗎?”
童欣說:“好像真沒有?!笔捓谡f:“那你再想想,我這種工作態(tài)度像經(jīng)營者呢,還是更像打工者呢?”童欣回答:“好像跟我差不多,哈哈哈……”童欣笑完,突然坐直身子嚴(yán)肅起來,說道:“蕭磊,我知道,你是說陪我時間太多了,影響你創(chuàng)業(yè)了?!笔捓谡f:“欣兒,我……”
童欣打斷他的話,繼續(xù)道:“我其實都明白,只是我特別依賴有你的生活。以后,不用你陪我了。”蕭磊突然緊張起來,“欣兒,你別生氣,我沒有這個意思。以后,換我陪你,好嗎?哈哈哈?!笨粗捓诰o張的模樣,童欣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從此以后,蕭磊放在公司的時間越來越多。王曉浩本想找機會和他好好談?wù)劊吹剿母淖?,也無需多言了。只是在公司的角落里,多了一個人,那便是自稱要陪蕭磊的童欣。童欣非常有耐心,困了就倒在他辦公室里睡,蕭磊下班時將她抱走。蕭磊出去應(yīng)酬,她便乖乖在家等他,累了,便倒在沙發(fā)上睡,蕭磊回來后,還會將她抱回臥室。偶爾,蕭磊也會在周末抽出一個下午,陪她去逛街,去游樂場,散散心,看看電影。
隨著蕭磊加班時間越來越長,應(yīng)酬越來越多,公司業(yè)績提升的同時,童欣被冷落的時間自然也在增加。這一天,蕭磊應(yīng)酬到深夜,一臉疲憊的回來。進門看到客廳餐桌上,一桌子沒動且冷掉的飯菜。蕭磊隨口問道:“欣兒,你怎么還沒有吃飯?”童欣說:“我在等你??!”童欣歡快的來到他跟前,接過他肩上的包,打開一看,臉色瞬間陰冷下來,蕭磊不知所以忙問童欣你怎么了?
蕭磊看著剛剛還笑顏如花似的臉,怎么就突然說變就變了,有些不明所以。童欣問蕭磊:“蕭磊,今天什么日子,不知你還記得嗎?”童欣口吻中帶著質(zhì)問,帶著失望。蕭磊回答道:“你生日?”蕭磊觀察著童欣的臉色,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又說:“我生日?”童欣急了,蕭磊……童欣聲調(diào)突然提高了八度。蕭磊說:“欣兒,對不起,新開發(fā)的游戲,最近正在談合同的事?!笔捓谶吔忉屵吙戳艘幌率謾C,才發(fā)現(xiàn)今天是他們相戀六周年紀(jì)念日,忙改口:“我記得今天是咱倆戀愛六周年紀(jì)念日,剛才逗你玩呢!”童欣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嘟著嘴,問蕭磊:“禮物呢?”蕭磊吞吞吐吐地:“呃…呃…太著急回家了,我怎么給忘了,現(xiàn)在我出去買。”
蕭磊重新穿鞋,轉(zhuǎn)身就要走。身后傳來童欣憤怒的聲音,“不用了,要來的禮物沒意思。”
蕭磊隨即轉(zhuǎn)身回來說:“好了,欣兒,不用生氣嗎?我明天主動給你買,給你補上還不行嗎?”
童欣說:“明天紀(jì)念日都過去了,還買什么?沒有意義了?”蕭磊說:“那就明年的紀(jì)念日,我多買一份禮物給你,好嗎?”蕭磊這話一出口,童欣瞬間暴跳了起來,“你直接五十年后一次性買五十個禮物算了,那多省事。”
進門便被堵在門口的蕭磊,此時已身心疲憊,在外應(yīng)酬一晚上,回到家快一個小時了,一直站在這里?!靶纼?,我很累。我說現(xiàn)在出去買,你不讓我去。我明天補給你,你又不讓。我說明年送兩份,你依然不同意。你到底要如何呢?蕭磊話語中帶著疲憊和無耐。童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樣,她只是心里不順而已。蕭磊滿眼的疲憊,她是看得見的,最后終是不忍,隨口一說:“明天重新過?!?br />
蕭磊笑著跟在她身后,來到餐桌旁,彎腰嗅了嗅,“真香。”說著,坐下來,拿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入口中,邊咀嚼邊說:“一晚上竟陪他們喝酒了,肚子空空的,餓死我了?!蓖勒f:“你等會吃,我去熱熱?!?br />
次日,蕭磊騰出半天時間,帶童欣去游樂場瘋狂耍了兩個小時,接著又帶她去逛街。逛累了,兩人去吃飯。上菜前,蕭磊突然拿出一大束玫瑰,和一條個性項鏈。童欣先是驚訝,隨后又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忙問:“你什么時候買的?”蕭磊回答:“陪你逛街的時候?!?br />
童欣又問:“我怎么沒看見?”蕭磊說:“我偷偷藏起來了,怎么會讓你看見,想給你個驚喜,讓你知道了那還是驚喜嗎?”
又三年過去了,公司在蕭磊和王曉浩的努力下,越來越好,開發(fā)的游戲也火了起來,卻也越來越忙碌了。蕭磊終于在忙里偷閑的時間里,完美策劃了一場隆重的求婚儀式?!按髮W(xué)四年,畢業(yè)后六年,我們戀愛已十年了。之所以選擇今年與你求婚,一是,我有能力養(yǎng)你了;二來,希望我們能夠天長地久。親愛的,我無法給你世間所有溫柔,但,有一詞叫——盡我所能。嫁給我,好嗎?”有時候,兩個人相處越久,那些看似簡單的話語,越能感動彼此。
三個月后,兩個人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楹蟮耐莱蔀槿毺?,每日除了逛街,便是追劇。童欣不再無事鬧著蕭磊陪她玩,她知道,但凡他有時間,一定會陪自己。也不再一個個電話追問他何時下班、回家,她知道,應(yīng)酬結(jié)束,他比誰都著急回家。蕭磊無論多晚都會回家,客廳的燈,為他亮著,餐桌的菜,為他留著。
這一刻,不管多疲憊,蕭磊的臉上都會露出幸福的笑容。
婚后一年多,有一天晚上,蕭磊正在KTV包間內(nèi)陪同客人,茶幾上的手機不停地響著。只是這鈴聲淹沒在眾人和音樂的歌聲中。
在家中,童欣滿頭大汗的蜷縮在床上,兩腿間與床上隱約有絲血跡,手機不停地撥打蕭磊的電話。終于在第二十八次撥出去無人接聽后,童欣默默地按下了了120急救電話,告訴了她所在的地址,不一會兒,救護車就將她送進了醫(yī)院。蕭磊應(yīng)酬結(jié)束后,才看到二十八個未接電話,其中童欣撥打了二十五個。他突然心中一緊,酒醒一半,電話回撥,已無人接聽。匆忙趕回家中,客廳的燈是黑的,餐桌上空空如也。來到臥室,他看到床單上的血跡。
此時,換他不停的撥打電話,手機里傳來的還是對方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蕭磊深刻感受到,童欣當(dāng)時是有多么的無助與絕望。
在醫(yī)院內(nèi),童欣宮外孕手術(shù)結(jié)束后,醒來第一件事,便是給蕭磊發(fā)了信息:我們離婚吧!
蕭磊回了無數(shù)條信息,猶如石沉大海。
在一個月后,童欣出現(xiàn)在了蕭磊的面前。
蕭磊還想說什么,卻被童欣搶先開口:“我可以,學(xué)著不打擾你,學(xué)著等你,學(xué)著原諒你。但我需要的不止是物質(zhì)生活,是一個能為我二十四小時開機的人、接我電話的人?!?br />
蕭磊張了張口,想說以后如何。童欣繼續(xù)道:“而我的不打擾,換來的,是我驚恐萬分時的無助,換來的,是手術(shù)臺前自己的簽字,我的心里有你,而你的心里卻有我嗎?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br />
童欣把戶口本,結(jié)婚證裝進包里,又把一份離婚協(xié)議書,遞到蕭磊面前,“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盡管提出來吧?!?br />
蕭磊試圖挽回,但童欣心意已決。一個月冷靜期后,兩人協(xié)議離婚。
午夜街頭,霓虹等閃爍。蕭磊努力睜了睜醉眼迷離的雙眼,繼續(xù)沿著路邊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只留下他那獨自孤寂的背影。
曾幾何時,萬家燈火中,也有一盞照亮著他回家的路。
如今,萬家燈火,哪盞能為我而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