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啟】非凡阿啟(隨筆)
阿啟是我見過的一個并不成功卻永遠自命不凡的人,如果他真正有豐富的內(nèi)在,也許那種貢高我慢的嘴臉還能讓人忍受一下。但他初小沒畢業(yè),社會的、人生的、生活的知識其實極其淺薄,目光也很短淺。問題是他自己并沒看到,缺乏自知的他總覺得自己聰明和氣度不凡,極喜歡杠的一個人。
他六十年代所生的人,由于是生在農(nóng)村并且是個男丁,即便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他還是得到了家里的寵愛。他的家也是窮得叮當(dāng)響的,父親是小鎮(zhèn)制衣社的,所以他也會拿皮尺量度數(shù)裁衣。他喜歡吹噓,人倒是生得挺高大的,五官還好,就是給人覺得有一種痞氣或說是戾氣吧。
阿啟結(jié)婚了,娶的是個農(nóng)村姑娘,沒有什么文化,小學(xué)也沒畢業(yè)的吧,矮胖型,面形是那種寬臉龐,一看就是那種脾氣很軟的人。阿啟開始倒也沒嫌棄自己的媳婦,兩個人租了個房子一起裁衣,那個叫阿娟的女子跟著他們做學(xué)徒。
結(jié)婚兩年,倆人生了個女兒,兩個人都是農(nóng)村戶口,奇怪的是兩個人沒有再生一個。阿啟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那張嘴會說啊,好像什么都很在行,其實只是個井底之蛙,剛愎自用的家伙。但他的自我感覺非常的好,就是覺得自己行。
阿啟當(dāng)然有宏偉的目標(biāo),小城太小,載不下他的夢想,女兒剛一歲時他就撇下母女兩人,獨自去省城闖蕩了。他沒有寄過錢回家,也從不過問家里的情況,他在小城并無寸地,只是租了個小瓦房,有一張黑黑的木板床,光線昏暗。在小城的旮旯里,蛛蜘一般的巷子里,唯一有點顯眼的是買了一臺二手的錄音機,呀呀地播放黑膠唱片的粵語流行歌曲。
在省城里,他是怎樣過活的,干過些什么事情,他從來不講,無人知曉,也難于猜測。因為大城市里龍魚混雜,什么人、什么事都會有,從乞丐流氓騙子到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什么下三濫的招術(shù),坑蒙拐騙,和老老實實流血流汗的打工人,諸般形色一切都有。
他就在外面漂流著,瀟灑著,樂不思蜀了。他確是有自我生存的能力的,有時年節(jié)回到鄉(xiāng)下,他就吹噓省城的高樓、車道、商場怎樣的高,怎樣的大,怎樣的繁華。只是他自己依然是蝸居在租來的小破房里,也并不以為局促和窩囊。他最關(guān)心的就是美國呀、臺灣呀、香港呀、咱們的中央呀,這些怎么怎么啦。香港在回歸之前的什么什么事啦,準(zhǔn)備打臺灣呀,什么李登輝啊,好像他比政治家還政治家,哪些事好像歸他管并且只有他才能管好似的……我去你的,他好像初中也沒畢業(yè)。
有一年,他心血來潮跑到了香港,過了兩天又灰心喪氣地回來了。據(jù)他說此行挺驚險的,不僅沒有賺到錢,還連人也差點兒搭上回不來了,幾乎流落到在那邊做乞兒了,要把他關(guān)進收容所了。
后來,他回來小城了。年紀(jì)大了,在外面不好混吧,關(guān)鍵是他女兒,準(zhǔn)備結(jié)婚,那個準(zhǔn)女婿他橫豎看不上眼,和女兒鬧得天翻地覆。結(jié)果女兒跑去喝酒醉了,坐在三樓的陽臺上哭哭鬧鬧,一后仰摔下了,直接送進了ICU。結(jié)果腦袋都摔壞了,插著管子呼吸機什么什么的,拖了幾天就走了。
這下好,兩公婆,成了失獨人士了。這些年可把他鬧騰的,竟然和哪些差不多相同景況的人一起上網(wǎng)搞什么失獨聯(lián)盟,上北京去鬧,還神神秘秘地去,先跑去省城,再怎么怎么跑。后來,聽說他上了黑名單,地方上不讓他跑了。
于是,他又申請低保,但不合條件,結(jié)果因為是失獨的吧政府每個月給他一人救助金800塊。他又是抽煙、又是喝茶、又是上網(wǎng),這哪里夠花。他又不肯工作,沒錢就打老婆,一點不順心了就打,曾把老婆打得滿嘴是血,牙都打脫了,警察都上了好幾次門。
我想阿啟他滿嘴是政治,如果真的是那么厲害,就應(yīng)該先把自己的家經(jīng)營好。這樣,才算是有本事的人,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其實他就是地地道道的一介狂徒,端的銀樣镴槍頭,妥妥的慫貨。阿啟他如果真的有才能,和一身力氣,就應(yīng)該去賣掉力氣換來血汗錢去疼自己的老婆,在社會上去作出一番大事業(yè)。這樣,才是男子漢。
這樣的人,我看是一點本事也沒有。盡管阿啟從來自認(rèn)為自己是英雄好漢、一個做大事的人,于我看來,他不僅是沒有本事,簡直是個禍種。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瘋狂起來,很難預(yù)料不知會造下怎樣的大孽。任何一個人,在我心中都沒有天大的本事,每一個人只能是適應(yīng)社會,而不可能靠某一個人能改變社會,你以為自己是誰?
是蕓蕓眾生共同改變著社會,誰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這個世界沒有了誰,地球可以照樣轉(zhuǎn)。作為凡夫俗子,我們每一個人最應(yīng)該做的也許就是打理好自己,努力為社會奉獻自己的一點光熱。雖僅此而矣,但這就是不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