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新聊齋二(小說)
一、萬物皆有靈
此話怎講?世人皆知,可都不知。問誰都會說,是的!但行為中,沒人回想,萬物皆有靈。更別談敬畏天地了。
小酒肆內(nèi),老萬侃侃而談,老萬感慨,也許他這幾日思考死亡和生命,這個人生中的命題吧!人已萬物自尊,開智通竅,視其他為螻蟻,理所當(dāng)然,踐踏生命。
現(xiàn)代社會,節(jié)奏快,人人疲于賺錢,無心思考,長篇大論,更是不讀。手機(jī)不離,如果離身,像丟了魂,天哪,我的手機(jī)沒了。這才發(fā)現(xiàn)在另一只手上,搞什么鬼?我最近中邪了。每天只做二件事,刷屏和充電。你說現(xiàn)在人還會思考嗎?老萬喝了一大口酒,感嘆!
我問,有靈魂嗎?
老萬說,根據(jù)現(xiàn)代科學(xué),發(fā)現(xiàn)靈魂是有的,什么形式存在?他認(rèn)為以量子形式。肉身只是表象,寄存物,人死了,靈魂離體而出?!叭绱诵酢?。我不敢信。你不信?為什么大科學(xué)家,牛頓愛因斯坦,就是我國大科學(xué)家錢學(xué)森,他們晚年都研究神學(xué)。你總該信他們吧!
乙木花草,動物家畜,都有感情,它們之間也會交流,有的未開靈智,有的開啟少許。就如至高無上的人類,其實(shí)也一樣,有人開智,有人未開。有人二十多歲,才開竅。有人二十多歲就已逝去,靈魂離體,留下軀殼,形如僵尸,行尸走肉。
老萬肯定地道,他認(rèn)識的人,許多都已靈魂出竅,有的二十歲,有的四五十歲,他們渾渾噩噩地生活,沒有思想,沒有目標(biāo)?;蛘哂械谋黄渌`魂寄居,跟著別人言行,沒有自己的靈魂,就像提線木偶,被人控制,形如人傀。其實(shí)他們早就死去了。他還說,其實(shí)死物也有靈魂。
“死物也有?”?!澳绢^石頭也有?”。萬物皆有。老萬明確回答。他說,我們常??吹?,動物靈智如同嬰兒,有時主動向人討要求助。就是野生動物都會如此,何況家養(yǎng),一直在人的熏陶下,靈氣萬盛之處,日久生靈。就是死物,在特定環(huán)境下,也會開智通竅,或者成型如人。
我一直認(rèn)真聽他有感,如此說來,“西游記的孫悟空”,“石頭記里賈寶玉”,可是死物變成人?
你不信,我就告訴你一件事。死物不一定會成形,但會有靈智,雖然人是萬物中,最好的載體。死物生靈,也不一定會化形,但也會死去。變成真正的死物。
老萬老舅公,從小到大,酷愛集郵,孤品極品,古今中外,應(yīng)有皆有,每日觀看,叨叨絮絮,視為寶貝。一杯茶,一根煙,看著寶貝,人生得意莫過如此。
退休以后,老舅公更是如同手機(jī),好像里面有網(wǎng)絡(luò),看不完的,理不清的,嘴里嘮嘮叨叨,和郵冊說不完的事和情。
我們都笑稱,老舅公和郵冊談戀愛,也有說郵冊是老舅公生的女兒。老舅公也不生氣,還一臉嚴(yán)肅,“還別說,是我養(yǎng)的”,“她已生靈,常常和我聊天”。我們笑道,老頭老樹開花了,又一春,開始談戀愛了。老婆子死的早,還好有這愛好,已打發(fā)時間而已。老舅公還笑道,不跟你開玩笑,我就是談戀愛。一臉得意,滿面春風(fēng)。
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翻來覆去,聲情并茂,自言自語。
老萬說,我們有時還真以為是郵冊生智,可以和舅公通靈。不然舅公如何如此,無法解釋。老舅公還會生氣,意思是你們打擾了他,趕走我們,關(guān)上大門。
我們不理解舅公,他也不想解釋。死物如何說話?老舅公認(rèn)為他可以知道,可以和他寶貝交流,郵冊說什么?想什么?需要什么?他一一回復(fù)。幾十年的愛和關(guān)心,傾注了多少的心血,他人如何知道。開始喜好愛好,后來視如珍寶,現(xiàn)在如同初戀。
去年老舅公仙逝,臨終前,千囑咐萬交代,郵冊一起燒了,他要帶走。
不肖子孫,那能這么辦,那是百萬金??!又不能沒了舅公囑托,商量許久,還是不得。老萬也不能做主,只在旁邊觀望。
終了,還是找些不很值錢的,應(yīng)付了之。
為了這筆遺產(chǎn),又開始爭搶起來。有人要,知道價值。有人要錢,折合人民幣。好不容易談妥,拿出郵冊一瞧,傻眼了,全變成粉末。黃粱美夢也不過如此。
老萬說,郵冊生靈智,老舅公走了,它也走了?;蛟S是老舅公靈智附身其中,或許日久生出少許靈智,依依不舍,就如戀人殉情。反正說不清道不明。
萬物皆有靈,我想此話,千真萬確。
菩薩開關(guān)生靈,不然還是死物。
二、預(yù)言
小酒肆喝酒的地方,時而熱鬧,時而冷清,但酒香不怕巷子深,還是我和老萬的最愛。
今天我并沒約他,暑天傍晚,悶熱無聊,灰蒙蒙的,吹過的風(fēng),也是熱哄哄的。晚上散步,衣裳早已斑駁,臭汗淋淋,不知不覺,走向小酒肆。
剛進(jìn)門,老板就熱情地招呼?!袄先f已在里面等你了”。
奇怪,我們沒有相約,靈犀相通,不會吧!老萬也很驚訝,但不會表露,面上還是一如既往。低沉聲問道,你來了。
既然來了,就坐下。開始談天說地,我還是喝酒傾聽。
鄰居兩個小孩玩耍,在小區(qū)草皮上,童言無忌地開始炫耀?;ゲ毁I賬,相互比大,你一言我懟一語,面紅耳赤,聲調(diào)不斷拉高,像兩只小公雞對壘。老萬坐在長凳上,抽煙觀望,感覺好笑好玩,想想小的時候,也是如此。
“我爸官比你爸大”。
“我爸官才大”。
“我家有很多錢”。
“我家里錢比你多,房間里一推一推的”。
“你吹?!薄安恍牛瑤铱纯础?。
“你才吹牛,有一次我看到叔叔送一大包錢,爸爸還把我趕走”。
兩個小孩吵架了,開始拳頭對拳頭的對撞,口里還在懟著。
“我叫我爸把你爸抓起來”。
“我爸是公安局局長,把你爸槍斃”。
“我爸是市長,管你爸的”。
“我叔叔是檢察院的,把你爸抓起來槍斃”
隨后,兩小孩打起來,各自哭著回家告狀。
老萬說到這里,喝口酒,思考起來。
我們相互對看,沉默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