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自習，窗外，雨過天青，暮光尤為澄明，很適合寫我布置的這篇作文《我想唱首歌》。
　　 行走在課桌間的巷道里，聽紙張與筆尖羞羞地摩娑著，觸到一縷縷溫軟的余暉穿過我的手心，斜射在課桌上。放眼望，每張紙上的文字就像一朵朵含苞的花兒，正次第吐露出芳華……就是在這一刻，我竟不覺間到了肖老和他的弟子們，也該是這樣以筆為鋤，以紙為田，年年歲歲間，耕耘出行行碧綠來的吧！
　　 這個土老頭像水果。當然，他不是港臺劇里那個糖水店里的水果，那種水果從農(nóng)貿(mào)市場拖來，一路上已經(jīng)漸失了潤澤的顏色和天然的香氛，只有裝在晶亮剔透的拼盤中，靠著媚惑的燈光反射出虛浮的明艷。肖老像極了果園里掛在枝頭怡然自得的那一串，沉甸甸的，交給他的學生前來摘果飽食。因著一份天然的本色，他越是豐富，看起來越顯平常。而真理正是如此：惟天性自然、人性率真，方能經(jīng)得住時光的考驗。孟子云：“大人先生者不失赤子之心。”肖老真是這樣，通過本色的自己將作文的根——“以本為珍”授予了學生，他的弟子文風如師：“由韁縱馬隨天性”，一派大家風范。
　　 這個倔老頭更像一頭牛。我相信：中青年時代的他應如一匹奔馬，風力大時頗有逆的風骨。而如今，漸入晚年，他的光焰愈熾，思力便愈深，因而風力小時便如牛行緩緩，自有順的悠然。不是不追求，只是不強求。心寧智生、輕裝上陣，放慢腳步，循著節(jié)奏，踏踏實實走過每一步。所以他遠離官場所需的心計與熱鬧，志在以文字育后生。他是有著教育者的“心計”的：早在多年前，他就已有意識地游歷、寫作、有序列地指導訓練、有層級地推薦發(fā)表、有門類地整理積累，這才從“帆影點點”日益壯大而成今日我們手中翻閱的“行舟擊水”的氣象！所謂“近路不走，也會感到長”，任何一個領域中若想要成功，往往缺少的不是顛覆前人的才華，而是如笨牛般默然堅持的力量！
　　 近望六十歲，遙想年輕時，關于評定特級，肖老是曾經(jīng)有過遺珠之憾的。不過這個豁達的老頭很快便用他舒展的笑紋教我們明白了他的心境：幸福原本就是一種經(jīng)過節(jié)制的滿足。可喜荊州市少了一個特級，東中卻從此多了一位纖夫，他只顧勤謹用力，不顧一己得失，這才拉動著“小舟”躍躍起步，帶著孩子們從睜著懵懂的雙眼窺看世界到幾乎人人咳唾，皆成珠玉。肖老真是從小處落墨，滴水映海，做好了一篇大文章！對一名虔心杏壇的教者而言，老驥伏櫪自不待言，良駒齊行才是他最最得意的作品！
　　 一直十分鐘愛劉禹錫的那句“世上功名皆將相，人間聲價是文章”。肖老，你手攥毛筆，不忘粉筆，揮就的這篇教育功德錄，是會令任何功名“將相”都在你的字里行間黯然失色的。我不知道以你的能力，你的這本冊子能印刷發(fā)行幾千本？相對于中國13億的人口基數(shù)而言，你那幾千本的確是有些人微冊輕的。好在另一位老先生孫犁曾有如此達觀的一言：“荊榛易布，大木難成；小流作響，大流無聲。”
　　 越老越不糊涂的肖老，你該心安罷。
　　 墨少難下筆，還懇請你能知我本意。
　　 譚蜀娥
　　 2012年4月15日
　　
　　 這是東方紅中學語文小妹妹譚蜀娥，為我《在作文中長大》文集而寫的，可惜稍遲了一點，當時沒有印到那本書里去。今天找到原文，全文發(fā)表出來，深表謝意。我在《陳清蓮獨力撐家育貴子》“東方紅中學語文組何其強大”列舉的，差不多都是我們老一發(fā)的；譚蜀娥是后來的，小一發(fā)的。
　　 非常感謝毛慶龍校長送給我的退休特別禮物！
　　 非常感謝東方紅中學所有老師對我的厚愛！
　　 非常感謝譚蜀娥語文小妹為我傾情撰此文！
　　 肖炎方
　　 2022年10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