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沒有女人(小說)
整整三年的疫情終于結束了,石木、寇月貴、項新仁三個人一合計決定把圈子里高端單身狗叫來一起聚聚。
說是高端單身狗是因為,這幫人都是石木組織起來的有一技之長的體制內(nèi)人士。
石木是個畫家,在美壇地位顯赫,但是因為自由散漫的生活無法拘束,便和嬌媚的女公務員和平協(xié)議分手了,女兒跟她走了。
寇月貴是個書法家,在書協(xié)名噪一時,很多小青年慕名而來他門下習練書法,門徒眾多超過了趙本山??墒且驗槊利惖呐處熇掀胚^于火爆加上丈母娘歇斯底里的性格,他無法承受其苦便主動解除婚姻,已經(jīng)三十年了。
項新仁是個廳級干事,卻始終沒有什么實際政治內(nèi)容屬于他掌控,只能在單位充當普通職員般的平凡存在,愛好詩歌創(chuàng)作,名氣不小,還加入了國家級詩詞協(xié)會高層藝術管理團隊??墒遣]有多少資產(chǎn),而且也沒有顯赫的家勢,那個開公司的漂亮老婆嫌棄他不事商業(yè),更罵他是個窮光蛋,選擇離婚再嫁已經(jīng)十多年了。
這三個人原本沒有什么交際,卻唯獨有幾個個共同愛好:好酒、好茶、好煙、好聚餐!
國內(nèi)最大的商都大街黃埔大道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故事上演。這幾個人卻對各類政事、商務、媒體都不摻和,始終堅持有飯吃、有衣穿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并樂此不疲的生活。只要有空這幾個人便會各自約三朋四友這個茶館、那個飯莊風水輪流轉(zhuǎn)似的請客聚餐喝茶。他們的三朋四友大多數(shù)是自發(fā)成立的高端單身狗圈子里的成員,每次到一起聊著聊著便會聊到女人的問題。
石木是個畫家,但是這并不是他的職業(yè),他的職業(yè)是美學院講師。說是講師他都來氣,雖然藝術地位極高,卻混了三十多年還是個講師,因為除了作畫,石木沒有其他作為。更不要說美術理論專著什么的了。沒有理論成果,就是畫作超過梵高,晉級都是夢幻。
寇月貴是個書法家,可是他的職業(yè)卻在國家商務部駐黃浦辦事處,一干就是幾十年,人家笑話他就是“辦事”的最高處長。因為他除了沉迷懷素的書法,對政務幾乎都是簽到了事。原本女教師的家人是看中他職業(yè)前景堪佳,誰知在婚后,老婆一家人都認為他是個“不務正業(yè)的廢物”。
輪到別人取笑項新仁的時候,便拿著他和寇月貴作比:說他就是“干事部長達人”。這部長就是取笑他政績上的無為式“不漲”。當初開公司的老婆就是通過關系牽線搭橋,就是希望有個官場上的人物搭配自己把商業(yè)帝國混得風生水起??墒琼椥氯蕝s除了每天搔首苦吟那幾首新作,對政界事情簡直就是白癡。
疫情鐵屋子般的管控,把人們壓抑得簡直發(fā)瘋,經(jīng)過三個人物的一聲吆喝,一路聚餐人馬居然來了二三十個。
石木在這幾個人當中總是充當組織者的身份:這幾年大家都憋瘋了,今天大家都盡興,該吃吃該喝的喝,幸好今天有個新朋友贊助了好酒伺候,還有茶行老兄的好茶伺候,而且來的都是以前聞所未聞的的好酒,見都沒見過的好茶。
大家頓時鬧騰起來,便紛紛要求別賣關子立即公示什么好酒,什么好茶。
石木便洋洋得意地拿出包裹,一一擺在餐桌上:新品五十三度肆拾玖坊俠義江湖酒、泰斗酒,新品碣灘皇妃毛尖、黑磚新茶。
在黃埔這個地方來自貴州和湘西的兩個特產(chǎn)還真是個新鮮玩意兒,這兩個東西還真沒有在圈子里流行過。
石木便洋洋得意地炫耀:這可是我在國家美院進修培訓的時候一個最鐵桿的兄弟從老家?guī)淼?。對我們黃浦人來說,還真是稀罕物兒。
大伙兒一頓海吃湖喝酒足飯飽之后,便由石木再次提議泡茶侃聊助興。
石木便拍拍鼓脹起來的肚皮醉眼朦朧地說:今天大家別見笑,我發(fā)個話,我們這幫男人啥都好,就是沒有遇到過一個好婆娘,媽了個巴子什么朝代,連個賢惠婆娘都沒有。
寇月貴立即紅脹著臉說:石伢子這個話說道得好,我老家是湖南的,走到哪里都沒遇到一個賢惠女子。還別說當初我就愛寫個字兒,那個臭婆娘天天罵我手抽筋,無所事事。有一天就是晚飯忘記做了,一回家便斷子絕孫破口大罵,也不知道她那個碩士是怎么讀來的。她老娘倒好,聽說吵架了,進門不問青紅皂白對著我的胸口飛腳踢將過來,連人帶沙發(fā)一起重重踢倒在地,幸好有地毯墊著,不然都腦癱了。當時我半天沒透過氣來。爬起來后氣得我立馬拖她去民政局辦了。后來她們上門幾次和好,哪個敢和好?
項新仁青著瘦削的臉搖頭晃腦站起來說:而今這個社會哪來什么賢惠女子,都是為了幾個錢,銅臭味太重了,什么愛情,什么親情,都是一文不值,在女人眼里整不了錢的藝術都是狗屎。哎呀,而今的婚姻就是為了傳種接代,哪有什么賢惠不賢惠哦。
石木馬上發(fā)揮他主持人般的地位附和說:對對對,女人而今都不懂得男人是干大事的基本道理,可是呢,咱們男人除了干大事,還要夫妻生活的安慰,可是在這個世道,男人必須低三下四才能過正常的婚姻生活,如果不低三下四那經(jīng)常就是個和尚。媽拉個巴子,這個世道真是奇葩。
哎呀呀還別說了,如今找個體貼的人真難,我除了愛涂鴉幾篇散文,就愛個釣魚,可是我前妻偏偏愛上了廣場舞,結果搞了幾年被一個舞伴給拐跑了——一個戴著眼鏡的瘦高個站起來附和說。
項新仁立即接聲說:我這個文藝老弟是軟件公司經(jīng)理,因為愛寫愛釣魚,結果不小心老婆被心術不正的人釣走了。那他的散文是品味極高的,雖然職業(yè)在行業(yè)內(nèi)不怎么顯赫,但是在散文界還是小有名氣的??墒撬掀牌豢粗厮牟湃A,只看眼前利益。
一個中年記者也站起來附和說:我也和兄弟們一樣,我常年在外地奔波寫稿子掙錢養(yǎng)家糊口,可是我那個跑龍?zhí)椎那捌迏s被她們的導演給看中了,結果等我大半年后趕回來舉行婚周年慶,卻突然一瓢冷水說有了別人的孩子,不得不離婚了事。奇葩的是她寧愿和導演的老婆共處屋檐下做小二,不愿意做原配。而且那個導演的老婆也是個奇葩,居然給這個小二購房安頓她家親戚,還一起過年,真是奇葩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胡侃一大半天居然都是談女人。
石木自我調(diào)侃式地說:一群沒有女人的單身狗討論一天的女人。哈哈哈。
一個老畫家晃晃悠悠突然站起來說:雖然我比大家年長,但是在黃浦我們都是弟兄相稱,說到婚姻我建議大家看看一個湖南籍著名作家姜貽斌先生的長篇名作《婚姻大事》,他在里面講得很好,女人和男人就是個搭伴,在生活中要相互包容相互理解。尤其是我們男人,要對女人的一切缺點都包容。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相聲演員鞏漢林的名言,他說對待老婆的訣竅就是女人想要的東西要先買,丈母娘家里的家務要先干,老婆吃剩的東西要能吃。當然我們也不是說不分青紅皂白一味對哪種女人都包容,對觸犯底線違法亂紀的女人還是要教育,不能不負責任。說到底,男人要敢于擔當,要敢于包容,要敢于承擔一切生活的苦惱,這樣才能留住身邊的女人。
沒想到老畫家一番話把大家都震住了,愣了半天都沒出聲。
最后還是石木打破沉默說:我們圖老先生是畫界老前輩,因為老伴在河北老家,也因為他是高級藝術人才所以經(jīng)常參加我們的聚會,他的話還是有道理的,雖然我們都是有點一技之長的人物,但是我們都有個缺點,就是經(jīng)常不能按時顧家,經(jīng)常因為所謂的藝術而忘乎所以,這也是我們這群人的共同缺點。不過我們也不能和圖老先生比,他老婆是護士,如今這個社會護士是中國最美媳婦,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但是很遺憾我們這群人除了圖老先生沒一個人娶到護士。
圖老先生笑了笑接話說:也不能說護士就是完美的,男人女人都一樣,有各種性格和各種類型的人,我們不能把自己的身上不幸東西看作是全體女人的問題。且說在座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生的女兒,那么我們反過來想想,你們自己是否把培養(yǎng)完整的女兒當作你的主要責任了?如果你一個做父親的都沒有把自己的女兒培養(yǎng)好,哪里還敢說沒有完美的女人呢?女人都是父母培養(yǎng)出來的,我個人覺得兒女的教育主要責任是父親,母親在子女教育當中只是起了個潤滑劑的作用,如果父親教育沒有做完美,我們就不能責怪社會沒有培養(yǎng)完美的女人了。
高論!高論!高論!受教了!受教了!——石木帶頭鼓掌起哄。
大家也情不自禁地鼓掌。
那掌聲似乎一直在大家耳畔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