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我的朋友叫紅(小說)
一
紅是我年輕時的朋友,我們都到了中年,當大家都在為身體有三高癥狀,日趨肥胖,患得患失時,唯有紅活得愈發(fā)有勁了。瞧吧,她正在熱火朝天地準備自己的瑜伽工作室,紅的生活煥然一新……
二
和紅認識時,那時她的兒子上幼兒園大班。紅正被婚姻擊潰,攪得天旋地轉(zhuǎn),老公和單位的未婚女同事有了花花草草的情絲。紅知道老公的婚外情是幼兒園的孩子無意中說起的。紅是護士,家就在上班醫(yī)院的旁邊,兩分鐘就能到。一天紅下夜班回家,兒子好奇地問:“媽媽,你昨晚沒上夜班吧?我上廁所怎么看到你在床上睡覺呢?”紅一下子僵住了,兒子不會平白無故地說自己在家睡覺,早就耳聞老公和單位一個女同事走的很近。紅表面上輕描淡寫地告訴兒子:“對呀,媽媽昨晚沒有上夜班在家睡覺,在你醒來之前,媽媽出去了一趟,所以你覺得媽媽是剛上完夜班回來?!奔t的內(nèi)心開始翻江倒海天旋地轉(zhuǎn)般的難受,她要采取行動,明直接把女人帶回家,睡在她的床上,這口氣豈能忍!
紅留了個心眼,再輪轉(zhuǎn)到紅值夜班時,紅和同事?lián)Q了個班,她在醫(yī)院值班室睡覺。到了夜里2點鐘,紅悄悄回家,果然他的男人和一個女人躺在她的床上,看著驚慌失措的男女,紅極力控制著自己要炸裂的情緒,不吵不鬧,拿起打火機就要把床給燒了?!拔铱墒莻€烈性的女人?!焙髞砑t和我談起這件燒床的事,輕聲地笑著說?!八麄兡懽涌烧娲螅移圬撐?,也不想想,我也不好惹,哈哈哈,事情過去了,也放下了……”
三
夫妻之間有了裂隙,再也回不到原初,而且這個裂縫越來越大,大得隨時都可能坍塌。紅和明是相親認識的,倆人一見面有種相識已久的感覺,紅認為那就是一見鐘情。倆人順理成章地戀愛、結(jié)婚、生子。紅承認明是個英俊的男人,要談吐有談吐,要相貌有相貌,待人接物馳張有度。明在單位里也越來越受重用。紅清楚以明的形象會得到異性的青睞,紅的身邊經(jīng)常涌出的八卦新聞有誰家誰家的老公出軌,誰家誰家的男人和外面的女兒搞曖昧。往往紅聽到都會撇嘴一笑,在心里驕傲地說:“即使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可能會出軌,拋妻棄子子,唯獨她的老公明不會,明那么寵溺自己和兒子,一個視家庭為重的男人,怎么會旁逸斜出呢?”這些都是紅單純天真的想法而已,事實上明沒有經(jīng)得起花花世界的誘惑,他也有情人的滋養(yǎng)。
事情捅破了,一切都很明了?!拔腋牧诉€不行嗎?”明說并極力裝出痛改前非的樣子,這讓紅非常憤怒。她的情感世界徹底崩塌,原先的美好不過是蒙上一層看不見的黑紗,一旦黑紗挑破盡顯丑陋。紅開始哭泣,郁郁寡歡,不停地和明吵鬧。紅覺得男女雙方混在一起,不能一味地去指責女方的不是,男方在一定程度要負起全責來,如你這個男人是板板正正的,蒼蠅怎么會叮無縫蛋呢?是因為你有縫隙,因為你有臭氣繚繞,才引來蒼蠅的舔舐。燒床墊事件在紅的朋友圈里皆知,好朋友們出主意讓她去找女方撕咬,要她去女方單位,把女方搞臭。紅不這樣想,要是自己的男人不去惹人家,人家怎么能跟他上床,還把人帶回家里,明為了畸戀,真是色包膽天!
紅和明的家里開始爆發(fā)戰(zhàn)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紅覺得明做啥都是虛假的,她不放心明單獨出門,明去單位上班,紅都惴惴不安,腦子里不自覺地胡思亂想。明口頭上是說要和那個女的斷了聯(lián)系,紅有個有單親媽媽的好朋友偷偷告訴紅說:“別聽你老公的鬼話,我以過來人的經(jīng)驗誠實告訴你,情人之間只要不是撕破臉皮的,魚死網(wǎng)破的,往往是迫于面子,人情世故等原因,表面上是信誓旦旦地說斷了聯(lián)系,背地里依舊暗通款曲,藕斷絲連……”紅對好朋友的話深信不疑。
四
紅開始失眠,頭發(fā)大把大把脫落,茶飯不思。明不忠于婚姻,不守護家庭,令紅委屈痛恨。一向開朗的紅經(jīng)常性地涕泗橫流,在欲死欲活的交叉狀態(tài)中過日子。紅夜里睡不著,看著呼呼大睡的明,紅怒火中燒,拿把剪刀來剪明濃密的頭發(fā),明驚醒了,看著紅拿著銳利的剪刀,明嚇得魂飛魄散!他以為紅要用剪刀行刺他,倆人扭打在一起,紅扔掉剪刀,嚎啕大哭……
家里出現(xiàn)了冰冷,小小年紀的兒子看到爸爸媽媽的不對勁,乖巧地在他們倆人面前繪聲繪色地講起幼兒園剛學來的故事給爸爸媽媽聽。紅清楚年幼的兒子是想憑自己的力量逗他們開心,想讓這個家溫暖起來。紅心如刀絞,本該天真無邪的孩子,為給爸爸媽媽帶來歡樂,用自己僅有的方式來博取家庭的歡樂。紅覺得對不住兒子。
紅的骨子里婚姻是神圣的,容不得半粒沙子。不得不承認以明的條件,確實能吸引異性,英俊、談吐有趣,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但這都不能作為他背叛婚姻的砝碼啊。
紅像偵探一樣留意著明的一切出行,通話情況。在紅不遺余力的明察秋毫中,發(fā)現(xiàn)明一個精裝筆記簿里有他癡心的情人剪了一束發(fā)絲夾在里面,發(fā)絲上面用紅絲線扎著一個小巧的蝴蝶結(jié)綁著一個折疊的小卡片,從卡面的折痕來看,紅斷定明沒有看過這個卡片,紅毫不遲疑地打開卡片:今生不能做你的妻子,用我的發(fā)絲代表我一生一世的情,發(fā)不斷,情永在,用我的眼淚浸潤我的發(fā),心永遠和你在一起。紅不知道什么心理在作祟,看到這發(fā)絲和這愛情誓言時,因她斷定明沒有打開發(fā)絲上的卡片,紅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微笑:“這個蠢女人,你愛情的決絕男人并沒有當一回事……”
紅大模大樣地把發(fā)絲連同決絕書一起放在餐桌上,她要讓明知道,自己對他的婚外情已了如指掌。想到明回家看到情人的信物是暴跳如雷,還是臉如死灰時的情形時,她要和明一決雌雄。
五
紅暴瘦??吹剿娜?,不明事理的,拉著她的手執(zhí)意詢問她減肥的秘方。紅苦笑笑說:“餓的,不吃飯。”對方仍不死心說:“我也吃的很少,就是瘦不下來。”紅在心里恨恨地說:“等你的老公背叛婚姻時,不用任何靈丹妙藥自動會暴瘦下去,任何人絕對不想用這種方式讓一直減肥不成功的自己消瘦下來,精神折磨是把利劍?!?br />
紅徹夜失眠。她的腦子里總是浮現(xiàn)明和情人枕席之歡的鏡頭,他們在一起耳鬢廝磨的場景,每次浮想都令紅惡心煩躁,甚至妒忌抓狂。往昔的家沒有了其樂融融。明在家主動干家務(wù)帶孩子時,紅拿眼睛斜睨著明:“在家假殷勤個什么?”
紅心性大變,經(jīng)常癡癡呆呆的,一個人傻傻愣愣的。護士長不敢安排她從事醫(yī)療活動的工作,讓她做做一些內(nèi)務(wù)的事情。護士長怕她出錯,同事們同情紅。紅看到同事在一起說話時,她總擔心她們在說自己,在指指點點自己的婚姻。紅覺得生活沒有了意思,要不是兒子太小了,留給明,明再娶了情人,讓她做了兒子的后媽,兒子沒有自己這個親媽,兒子有多可憐?。〖t每每看到兒子為討好她,怕她難過,超出了同齡孩子的天真時,紅的心就會被鋼針狠狠地戳得生疼!要是自己縱身從樓上跳下來,所有的一切都隨著自己的一跳都會結(jié)束,但兒子怎么辦?自己的父母失去女兒,他們又怎么辦?自己不能死去,這樣倒便宜了明和他的情人?!安荒芩?!”紅大聲地對自己說。
六
紅去看了心理醫(yī)生,她把自己的委屈如洪水決堤般的傾瀉出來。醫(yī)生給她做了量表,紅最終被診斷為抑郁癥,需要服抗抑郁藥物。她把自己患有抑郁癥歸咎是明的出軌,要不自己一個好好的醫(yī)護人員,怎么可能得這個病呢?“這個壞蛋,我要和你離婚?!奔t下了決心。
紅對明說:“成全你和情人的畸愛,兒子歸我?!眱扇藢⒆拥膿狃B(yǎng)歸屬沒有異議,紅知道明除了禁不起不起異性的示好,對孩子是有愛的,走到這一步,兩人都很傷心,覺得虧欠孩子。
七
失眠,紅并沒有因為離婚而好轉(zhuǎn)。
小區(qū)附近有個健身館開業(yè)。紅經(jīng)過時,駐足在健身館前停留,心想自己來健身館鍛煉,讓自己從頭開始,每天鍛煉辛苦了,能睡個好覺,醫(yī)生也建議要有規(guī)律運動。教練用非同凡響的熱情接待紅,爽快的紅立馬交錢,她要來健身,她要來運動。
紅喜歡上了健身館里的瑜伽課。她有解剖學基礎(chǔ),尾骨、恥骨、骶骨、肋骨、鎖骨、肩胛骨,這些部位都了如指掌。第一次上完瑜伽課,紅覺得瑜伽能迎合自己身體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磁場共振!皮膚溫度,呼吸頻率,心跳節(jié)律,它們發(fā)生變化時,都能使自己產(chǎn)生快感。
瑜伽教練看到紅是練習瑜伽的好苗子,就把她引薦到專門培訓(xùn)瑜伽教練的工作室。紅在那里接受系統(tǒng)的學習。因為喜歡,紅學習很有興趣。她萌生了要當一位瑜伽教練的想法。
紅在工作室學習,在家里跟著視頻練習。當隨著體式的一呼一吸,身體的舒展,觸碰并彈撥細小纖維,整個人得到了通體的舒暢。媽媽知道了她和明離婚的事情,媽媽雖然很是舍不得,但是媽媽是心疼女兒的,從老家過來和紅住在一起,幫著一起照顧照顧兒子。
八
紅有了新的朋友,一群瑜伽愛好者和瑜伽教練朋友。
在一個瑜伽教練朋友的幫助下,紅嘗試到健身館帶瑜伽課。開始上課之前,這個瑜伽教練朋友先讓紅模擬上課情景,從蓮花坐開始,到語言的貫穿,對學員體式的糾正及提示,運用到轉(zhuǎn)、扭、壓、呼吸瑜伽基本功。紅極力想做好這件事,在家里特意安裝一個超大鏡子,自一遍遍演練,練習瑜伽讓紅有了解壓處方,心境與體式相吻合,整個身體都輕盈。
睡眠開始好轉(zhuǎn),紅再次去醫(yī)院復(fù)查時,醫(yī)生恭喜紅走出來。
健身館第一次代課,紅做了充分的準備,出色地完成。課后她和學員互動,學員一致夸她教得非常好,動作和語言銜接。紅坦言自己今天是第一次上課,學員們大度地說:“你的聲線很美,說話流暢,語言有激發(fā)的功力,我們喜歡聽你說話做體式?!钡谝淮紊险n得到學員的好評,這讓紅開心極了。學員鼓勵她說,以后這個館里的瑜伽課你就上。紅和這個健身館的瑜伽教練私交甚好,教練說:“只要學員同意,我找館里的主管說這里的瑜伽課你帶,你練練手,我家離得遠,我們這樣各取所需。
紅成了健身館里的瑜伽老師,每節(jié)課有報酬。紅很高興,在瑜伽圈子里,這是一群精致生活的人們,衣著品味都有講究,個個身材凹凸有致,標準彈性,從不胡吃海塞。大家認為紅可以做個專業(yè)的瑜伽老師,紅有這方面的敏銳性,身體條件適合。紅心動了,覺得為自己喜歡的事情值得拼搏,即使不成功,辭去工作之后,再找工作也不是難事,自己有職業(yè)證書和工作經(jīng)驗,是能找到工作的。和明離婚手頭上有存款,和兒子商量,懂事的兒子說:”媽媽,你喜歡當瑜伽老師,你就當,我喜歡老師?!奔t摩挲著兒子細滑的臉蛋笑了。
九
紅做了一名專業(yè)的瑜伽老師。原先單調(diào)乏味的生活豐盈起來,她需要刻苦訓(xùn)練自己的體能,在圈內(nèi)人的指引下,紅參加瑜伽提升班的學習,每一次的學習,都會使紅有收獲,有進步。漸漸的,紅的瑜伽老師身份在行業(yè)里也有了小有名次,特別是一個個健身館主管的傳播。學員喜歡上紅的瑜伽課,每每看到場地里有滿滿的學員,這讓紅感動。感動學員們對自己課程的喜歡,激勵自己更加努力去提升進取自己的專業(yè)水平。
現(xiàn)在,我的朋友紅到了可以去印度學習瑜伽的階段。她為自己設(shè)計的未來是開一家瑜伽工作室,為之沉醉,把生活過得神采奕奕。
十
紅得知明和情人最終沒有一起奔赴星辰大海,而是和另外一個女人結(jié)婚。紅撇撇嘴笑笑,她一點也不想知道明和情人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沒有走到一起。她和明有兒子,偶爾也會因為兒子的事情倆人走到一起商討。再見到明時,紅心里沒有任何的波瀾,把明單純的看作只是兒子的爸爸,他們倆共同的兒子,倆人都愛他。明告訴紅他現(xiàn)在有個女兒。紅笑著祝賀明,說恭喜你兒女雙全。明聽了哈哈大笑,紅也跟著哈哈大笑……
十一
我的朋友叫紅,大家都很喜歡她。
2023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