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香味(散文)
妻子最愛蒸饃,提起她蒸饃,我很是頭疼,不是叫你提面袋子,就是叫你幫忙和酵頭、舀面粉、添熱水直到醒面完成;要不就是抱柴火、燒水、拿篦子,再鬧不好就叫你幫忙揉面團了。
對這種儀式感很強的一套蒸饃過程,我極力反對。門上有賣坨坨饃的,有賣饅頭的,很方便很省事,但蒸饃似乎成了妻子的一種特別專利和愛好!
“快吃,今這饃香的很。”這不,妻子又做上啦,為了看堿面使的合適不,她先拿少部分面團在案板上揉成小饅頭,搟壓成餅,拿到電餅鐺里烙成坨坨饃。我接過燙熱的坨坨饃吃起來:“香,就是香!”
過年后,按我的建議,家里面粉是買的,饃是買的,甚至面條有時也買,一切都很方便,心里竊喜,這不,自己少了許多索碎之事,也禁不住暗自得意起來。
好景不長,買的面粉吃完后,妻子盯上了家里存的十幾袋麥子,非讓我去磨面,其實,我們鎮(zhèn)上有兩家大型面粉加工廠,或購買或用小麥對換面粉很方便,她說:自己磨的面粉實在,不添加防腐劑,增白劑。又說誰誰說來“里邊加滑石粉和衛(wèi)生紙”什么什么的,簡直全是危害,又說:“不信,你取一個買的饅頭和咱蒸的饅頭用開水泡饃試試就知道了?!?br />
正好家里有買的饅頭,我就分開各泡了一碗,還真不一樣,買的饅頭一會就分花了,饃把水吸干了,白白胖胖嫩嫩的一碗,用筷子夾不住,而自己蒸的饅頭一塊一塊的,沒有那么白,筷子夾起塞進嘴里還真吃出了在學校吃泡饃的那種感覺。啥也不說,我就找了推車裝了兩袋小麥去村上的小磨坊磨面,舂麥、入麩、倒麥、磨面。經(jīng)過鋼輥的擠壓從布袋流出的面粉到了大木箱里,面粉不是那種潔白的顏色,而是帶點黃色,磨面的人說:“這才是小麥面粉的本來顏色,自然的顏色?!苯?jīng)過一系列操作到了裝面粉的時候,按照妻子的意思裝了三袋,另兩袋是給兒子的,其實他們也喜歡吃家里磨的面粉,他們說買的饃沒有香味,就喜歡自已蒸饃吃,而且不用發(fā)酵粉,從家里要了“酵頭”,按傳統(tǒng)做法蒸出來的香,有饃味。
夏天天長,沒到點肚子有點餓了,想找食物墊吧墊吧,看到糕點餅干一點也不想吃,老感覺味道不是原來的那種味,那種可口,還是吃白蒸饃把,在微波爐上熱了熱,咬一口蒸饃,就一瓣大蒜,娘的,真爽口,真過癮,比大餐都香。
饃味,面味,這個看起來很簡單的問題,實在不簡單,經(jīng)過妻子這般折騰,又經(jīng)過了每一道程序,成就了賞心的味道,讓我真正吃出了久違的饃的那種特有的香味,面的那種特有的香味。
現(xiàn)代人生活節(jié)奏快,所有飲食都是快節(jié)奏的,都是商業(yè)化模式,經(jīng)營化模式,速度化、短暫化、效益化,所以,常聽人說,老吃不到過去那種面香,菜香。就是為了這種香,我也煞費苦心,流轉(zhuǎn)土地時給自己留了一畝地,自己去種,想種出原來那種麥香。為了達到記憶中口味,種麥時買了六三輪羊糞不辭辛勞全部拋灑在地里,尋找到老品種“紅阿坡”,細心播種,不打除草劑,手工除草,全部按原始的農(nóng)耕辦法經(jīng)營這塊地。經(jīng)過了冬春,費了好多力氣,終于有了收獲。逢人就夸自己的成果,號稱綠色無污染面粉,香噴噴的,絕對是過去那個麥香面味。還說老一輩人講的,“現(xiàn)在人說身體缺乏營養(yǎng),補這補那的,拿個白蒸饃一咥,啥營養(yǎng)都有啦!”
其實,很多人不以為然的,也沒有精力和條件去做這件事,也享受不到體力勞動帶來的成果和快樂,不知道勞動的味道是甜的。過去味蕾上的味道猶如現(xiàn)今的鄉(xiāng)村,正在慢慢消失它原有的模樣,你在千方百計尋找,卻再也找不回原有的樣子,也很難品嘗到原來的味道了。
麥香面香白蒸饃的香味令人神往,但從我的骨子里是對故鄉(xiāng)人間煙火的記憶。鄉(xiāng)村在城鎮(zhèn)化浪潮中消失得如此之快,是發(fā)展的無序,還是成長的代價?而我是越來越懷念兒時家鄉(xiāng)那塊麥田,媽媽做的那碗面條,那個香噴噴的白蒸饃,父親種植的小塊菜地里的西紅柿,還有漸漸遠去的那些人,那個不一樣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