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陣急促的視頻鈴聲中，我快速接收了妹妹打來的視頻，視頻中妹妹高興地對我說：“姐姐，我夢見媽媽了。”跟隨妹妹異常的興奮，一朵火花在我心頭燃起，它是那樣的美，麗如彩虹在我心中畫著半圓，即刻連在我的舊夢里，我便宿進(jìn)這瑰麗邯鄲。
　　 妹妹沒等我詢問就眉飛色舞地對我講述起她和媽媽夢中相逢的場景。妹妹的聲音真好聽，似清泉流進(jìn)我的心田，又若百靈唱在我的耳畔，嘰嘰喳喳鳴響個沒完：“姐，你說奇怪不？”
　　 我興奮著問：“怎么了？”
　　 “媽媽見到我，她什么也不問，就著急地對我說，她的房子壞了，叫我張羅著給她修修?！薄笆沁@樣？什么房子？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媽媽的墳，被雨水或什么破壞了，漏雨水了?！?br />　　 “姐，我問媽媽，房子壞的面積有多大，她不說，只對我說必須給她把房子修好。我問她你看修房子得需要多少木材我好準(zhǔn)備？媽媽說，不多，五萬元就夠。這錢不用你自己拿，你們姊妹五人平攤好了?！?br />　　 當(dāng)我聽到此，笑呵呵地對妹妹說：“媽媽是想你了，她老人家多會挑選人？你看，再過半個月就是清明節(jié)了，媽媽知道我在寧波回不去，哥哥又有病，二弟也不在本市在湖南，家里就剩下你和小弟。媽媽她真會找人？我看，你要是給媽媽上墳，你聯(lián)系一下小弟和大侄子就行，大哥不能去，大侄子可以代替?！?br />　　
　　 一
　　 妹妹的一個夢，融化了封存在我心中已久的思念，母親離開我整整二十一年了。春風(fēng)還在吹拂著我的門窗，暖洋洋的，就像母親的愛，頓感是母親又回到了我的身邊，還有她那美麗的歌聲：“五月的風(fēng)，吹在花叢中……”。往歲，這封塵中的往歲，我又邁進(jìn)，好美好溫馨！是這堆滿鮮花的時空我又邁進(jìn)。我們的家庭本來很溫馨幸福，可是因為父親的變故，這一切都被打破了，家里的擔(dān)子一下子全壓在了媽媽的肩頭上。
　　 那年，父親走“五七”道路，我們一家下鄉(xiāng)到樺甸縣，家里的炕爐子不好燒，是媽媽親手又新盤了一個，我們再不受煙熏火燎了，爸爸看著爐中火焰歉歉在笑，那笑意中多少愛意在流淌。
　　 媽媽好幸福，擁有了一個即光榮又執(zhí)著的好丈夫，把黨對他的愛，全部都用在了他對工人們的身上，對領(lǐng)導(dǎo)的錯是毫不留情指出，在黨員干部會議上他最先慷慨激昂地發(fā)言，這種扛上的精神是不受領(lǐng)導(dǎo)歡迎的。有著部隊作風(fēng)的父親，一向思想執(zhí)著，堅信自己的理念，心中只有一個黨。完全按照在部隊里的作風(fēng)辦事，用黨的思想要求自己也要求別人，領(lǐng)導(dǎo)的錯誤他當(dāng)然不會放過，雖說他相信黨相信他的領(lǐng)導(dǎo)能很快改正自己犯下的錯誤，但，領(lǐng)導(dǎo)們對父親的成見還是日益加深。時間一長，對父親就有了反感，父親的經(jīng)理職務(wù)被解除，最后讓他去收電費。
　　 父親百思不得其解，就這樣苦思冥想，最后把自己裝進(jìn)了口袋永遠(yuǎn)走不出來，直至精神失常。父親精神失常是在我剛上中學(xué)一年級的時候，一病就是后半輩。父親，我欲求真理的父親！一生沒有住過單位分下來的福利房，是媽媽一腳一腳蹬著縫紉機在長街上賣苦力攢下來的一千五百元買下的私人西廂房，一住就是三十年……
　　
　　 二
　　 父親！我驕傲的父親，他瘋了，沒有倒在解放戰(zhàn)爭、抗美援朝的戰(zhàn)場上，卻倒在了他的上級領(lǐng)導(dǎo)的強權(quán)下，倒在了對工人們的愛和熱情中。
　　 爸爸病了，媽媽沒有工作，媽媽有了哥哥去部隊探望爸爸時，爸爸就把媽媽的工作辭退了。爸爸病倒，六十二元錢的工資怎能養(yǎng)活一家七口。懂事的哥哥心疼母親，決定輟學(xué)找個工作幫助媽媽撐起這個家，那一年，哥哥不滿十六歲。
　　 老姨知道了她的大姐夫病了，她攥住媽媽的雙手說，“姐姐，你不能這樣過下去。姐夫病了，我大外甥在清掃隊工作只有十八元，工資也不高。我想了很久，知道姐姐有一門能養(yǎng)家的本事，姐你可以出門在外擺個小攤，給人家縫縫補補，這樣好維系你的家。”媽媽聽到此，眼前一亮，回頭看向了病中的丈夫，堅定地點著頭說：“我也有這個注意，就是有點難為情！”
　　 老姨聞聽此，勇敢地說：“不怕，有什么難為情，我們光明正大，不偷不搶，姐，你要出攤我陪你，姐，你只要出去闖一天，我們就不愁第二天了，就是不開張我們也不怕，我聽咱們的媽媽常說‘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姐，你說對不？姐，我看姐姐行姐姐就一定行。”
　　 在老姨的鼓勵下，媽媽張羅著買來了推小孩的手推車，把縫紉機放了進(jìn)去?？p紉機很沉是老姨幫她臺上了小孩手推車上，媽媽和老姨就往長街走去，早幾天媽媽就選好了位子，是最熱鬧的集市，臨近一棵大樹旁，她姐妹二人停下了腳步，把縫紉機抬落到地上，等著雇主到來，天真憐佑，臨近大半個上午時，一個人走上前拿出一條長褲指著后屁股壞處問媽媽縫好此處需要多少錢？媽媽爽快的答道“四角”?？衫弦虆s說：“姐，你得把工、線錢算在內(nèi)，四角連你的成本還不夠呢?！?br />　　 “好好，我也不再跟你們講了，就五角，行你給我縫好這后屁股壞的這方，不行我拿走。”
　　 媽媽很怕老姨再說話把顧客驚走，急忙接過了來人遞過來的那深藍(lán)色褲子，縫紉起來。一圈圈線兒在動，媽媽在織蜘蛛網(wǎng)，不時褲子縫好了，媽媽的手中有了五毛錢，媽媽感嘆著對她的妹妹說：“我能買五斤苞米面了！”“姐，應(yīng)是五斤半還剩一分?！?br />　　 從那時起，媽媽的縫紉機就響個沒完，那聲音真好聽，如似天籟伴著我們睡眠，月亮出來了，媽媽在踩踏縫紉機，斗轉(zhuǎn)星移媽媽還在踩踏。從那時起，我學(xué)會了蹬縫紉機，而且不用坐下，站著我也能讓縫紉機歡快地唱起來，媽媽還在縫紉，我們姊妹哥弟五人都學(xué)會了縫紉。媽媽認(rèn)真教我們生活本領(lǐng)，我和哥哥妹妹大弟慢慢學(xué)會了鎖扣眼，釘扣子或用手針縫褲子邊。爸爸雖然重病在家，我們的家在媽媽的支撐下沒有倒下，日子過得更紅火起來。
　　 失去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媽媽的臉上，此時的媽媽真美麗，高挑的個兒，白皙皙皮膚，一笑二個酒窩，只是只是，媽媽走路的樣子不好看，一條腿長，一條腿短。是在媽媽小的時候，姥姥那時才十八歲就有了媽媽，在一次洗澡的時候被姥姥把腿抻壞，等扶正了腿，醫(yī)生告誡姥姥近期不要給孩子洗澡，以免再把腿抻錯環(huán)。糊涂的姥姥……從此媽媽走路就變成了這個模樣。
　　 日子在媽媽勇敢擔(dān)當(dāng)下在過，父親的病沒有任何好轉(zhuǎn)，反而更重了。他一天不說一句話，媽媽心疼父親，每天早上做飯都要給父親蒸上一飯盒大米飯，菜是大鍋菜。父親也不讓二個小弟弟，自己在吃，吃完飯，自己安安靜靜就坐在了炕的正中，雙眼直直看著前方。一坐就是一天，只有上廁所他才走下地。日子在父親瘋魔中度過，媽媽肩上的膽子更重了。這是一年的下半年開學(xué)，我正上初二的第一期。需要交五元錢學(xué)雜費，開學(xué)的前第五天，媽媽就對哥哥說：“有時間，去你爸爸單位開幾張?zhí)乩ёC回來，給你們的弟弟妹妹們好交學(xué)雜費?！?br />　　
　　 三
　　 我揣好了哥哥遞過來的特困證明，小心翼翼把它疊好揣起。但是，忐忑的心始終不安，上學(xué)期情景又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當(dāng)老師接到手里的不似五元錢而是特困證明時，臉兒陰沉得怕人。我手里緊握著這張?zhí)乩ёC，卻不敢拿出來交給老師。就這樣揣著揣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就到了最后交學(xué)雜費的日期了，我鼓勵了自己一番，在課堂上勇敢地把它交給了老師，但眼睛卻不敢看向老師，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眼神快速離開了老師。又有一個男生把特困證明交給了老師，老師的耐性終于達(dá)到了極限，她憤怒地大聲說：“我、我真服了你們啊？難道，難道你們，你們連五元錢也拿不出來？?。堪?？就拿這破紙來糊弄我？來糊弄你們的老師？讓我在教務(wù)主任面前丟人現(xiàn)眼？挨他批評？”
　　 真窘迫，好丟人！“唰”全班、全班同學(xué)們的眼睛齊刷刷看向了我們這七名同學(xué)，四女，三男！有人在小聲說什么，有竊竊哧笑聲，更有甚者那無情的目光來回掃著我們，那譏笑的各個眼神好似小刀子，在零割！零割。從此，這個班級，就少了七個求學(xué)的身影，暗影下，一個不屈服的心在膨脹，一聲聲問語問向了自己，一個靈魂在鏗鏘，一個精神它沒有倒下，在心里記住了，輟學(xué)的年月日，還有一顆愛學(xué)習(xí)，永不服輸?shù)男摹?br />　　 媽媽知道了我輟學(xué)，生氣地對我說：“你以為我供不起你？為什么你不上學(xué)？哥哥輟學(xué)是為了這個家，你沒有養(yǎng)活這個家的任務(wù)，明天給我上學(xué)去，傻丫頭！沒有知識你怎么在這社會中生存？聽見沒有，明天給我上學(xué)去，你的學(xué)習(xí)又那么好，不上學(xué)你要干什么？”
　　 “媽媽，我可以自己學(xué)，新書已經(jīng)發(fā)給了我，我可以在家自己學(xué)?！薄翱?！看看你們，能念、能上幾天課？整天不是學(xué)工就是學(xué)農(nóng)？好好，我不管你了，到時候你可別埋怨媽媽！”
　　
　　 四
　　 艱苦歲月里走出來的人兒，沒有一個是軟骨頭。母親偉大是她一步步走來，父親病倒時，五個孩子沒有一個成人，哥哥那一年沒滿十六歲。媽媽的勇敢、堅強，硬是用弱弱的肩扛起了漸漸平穩(wěn)的房梁。沒有一個晚上聽見媽媽的哭聲，白日里只見好美的媽媽在笑，臉上就像盛開的牡丹花兒。媽媽的一生她的功勛怎樣書寫都不為過，用偉大來形容太貼切了。媽媽的胸懷真廣，媽媽的愛無垠，此時；我真想就站在大風(fēng)口，站在最高的山上對著天地吼出：“媽媽我愛您！愛您養(yǎng)育之恩?！?br />　　 媽媽不但自己堅強也讓我們有擔(dān)當(dāng)，她從不多說一句話，而又不少說一句話。媽媽在家里擔(dān)當(dāng)著雙重人物身份，從沒看見媽媽嫌棄她的丈夫，而是更加疼愛了，父親在七九年，我下鄉(xiāng)的那一年終于開口說話了，他拉住我的手，嘴角哆嗦著說：“姑娘，爸爸知道農(nóng)村活很累，干不動你就歇一會??？不要心急，慢慢學(xué)慢慢來?！眿寢寗t什么也不說，把我摟緊她的懷里，然后，雙手捧著我的臉，一個深深的吻，印向我的額頭。
　　 自那日起我們的家有了生機，春又回到了我們家里。二年以后妹妹下鄉(xiāng)，不到半年趕上了好政策，接父親班回了城，剛好被分配到父親所在那家飯店上班。那里的工人對妹妹很好，主任正是父親培養(yǎng)出來的新干部，對妹妹也很照顧。時常工人們會對妹妹講起他們的老經(jīng)理我的父親。在妹妹返城的半年以后，我有幸也被父親的單位招收回城，領(lǐng)導(dǎo)我們的主任也是父親的戰(zhàn)友。父親的愛沒有白落，蔭在了我們姐妹身上。
　　 母親之賦！這一賦；我早已想好，媽媽的賦不用我來書寫，春秋歲月中母親早已為自己寫好，賦的開頭四言、五言、七言詩是用自己的信心堅強寫成，對仗對偶是她不分白日黑天為家的拼搏操勞鑄就，還有永恒的信念：堅強，相信自己。賦！母親的賦還在書寫，諸多行律在愛中流淌，各個詩詞韻腳是母親對孩子們的詠嘆。還有，駢偶不可缺少，可是母親她的賦，她作得更好，是爸爸一生不可磨滅的一步步腳印，還有他的大思化成的偉大形象?！赌赣H之賦》是母親用生命、堅強所寫，一座豐碑自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