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關(guān)懷讓世界如此溫暖(散文)
天臺上的日光漸漸昏暗了,冷風(fēng)一陣陣刮過。我的目光仍無法從書頁中抽離,任思緒如散漫的狂沙隨著臺灣作家三毛的筆觸在撒哈拉的無邊瀚海中游歷。
蒼茫遼遠(yuǎn)的沙漠故事,卻讓我讀出內(nèi)心的無限溫柔。相隔了半個世紀(jì)的時光,我沒有從她行云流水的文字中找到愛情的浪漫,卻被她的善良悲憫深深溫暖,找到一種價值的認(rèn)同。對弱者的尊重與關(guān)懷,如吉光片羽閃耀在撒哈拉的故事里,讓貧瘠的沙漠中開出搖曳多姿的心靈之花,蒼涼的背景之下是動人心魄的美好。
在陽光炙熱,荒涼廣袤的沙漠天空下,一位年邁的撒哈拉威老人正踽踽獨行。他背著半袋糧食,要趕往三十公里外的小鎮(zhèn)。一輛飛馳的白色車子緩緩?fù)O聛恚瑩u下窗戶,向他招手“上來吧,我載你一程?!泵鎸先诉t疑羞澀的目光,她說:“不要怕,太熱了,上來啊?!逼妓喾?,卻一次又一次伸出溫暖的雙手,三毛熱情而執(zhí)著地搭載著那些沙漠公路旁徒步趕路的陌生人。風(fēng)沙里拉著山羊的老人,穿著軍裝走到鎮(zhèn)上看電影的大兵,騎腳踏車的男孩……她樂此不疲地為沙漠中的邂逅者一次次把車停下,收獲的除了滿車的羊糞,多余的回頭路,甚至還有被羊唾液染濕的頭發(fā)。每一次停車都或多或少冒著一定的風(fēng)險,每一次載客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但她依然熱情行善,不改初衷。正如這樣的心靈獨白:蒼穹下的背影那么渺小而單薄,總也忍不下心來把頭揚得高高的,將車子揚起滿天的塵埃,在舉步維艱的人身邊刷一下開過。三毛的故事里總會流露出一種善意的溫暖,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愛,沒有地域與種族、身份的差別。蒼涼荒蕪的沙漠因為有了人間的關(guān)懷而變得溫暖,冷漠孤獨的心靈因為有了善良的滋養(yǎng)而變得柔軟。
從《懸壺濟世》到《芳鄰》,三毛的熱情與愛心有增無減。她為鄰居的小女孩治癤子,把食物和藥品分給住帳篷的窮苦撒哈拉威人,用葡萄酒治好了難產(chǎn)的母羊,甚至想要幫助一位不愿在醫(yī)院接生的撒哈拉威女子接生孩子。大膽而荒誕的想法,離奇而曲折的情節(jié),讓我為西撒哈拉沙漠的愚昧落后而悲哀時,也為三毛的俠肝義膽而贊嘆。
付出慷慨與善良未必會回報以鮮花與微笑,有時也許會是無盡的煩惱與無奈。當(dāng)三毛定居沙漠小鎮(zhèn),慷慨地借給鄰居們家用物品之后,每天都會有小孩上門討要千奇百怪的東西。一只燈泡,一瓶汽油,一些釘子,一點點電線,甚至吃西餐的刀叉,消炎的紅藥水……有借無還是常有的事。鄰居女孩甚至偷偷拿走了她的鞋子、衣服去裝扮自己?,F(xiàn)代文明的生活方式深深吸引著沙漠中的小鎮(zhèn)居民,而慷慨和善的三毛依然用溫暖的寬厚包容著這些不素之客?;种C無奈的敘述之中總有些善意與理解讓人感到暖意融融。
當(dāng)三毛用關(guān)懷和尊重去對待那個八九歲的小黑奴時,我感到她內(nèi)心的潔凈與溫柔。人人生而平等,她同情這孩子不幸的身世,贊賞他伶俐安靜,做事認(rèn)真靈巧。她幫小黑奴一起烤肉,稱贊他做出的美食,感謝他的服務(wù),處處體現(xiàn)出一個成年人對小孩的關(guān)愛。她沒有因為小孩奴隸的身份而輕視他,卻因為富有的奴隸主用不道德的手段奴役他人而充滿憤慨。她甚至不顧沙漠鄰居鄙夷的目光和孩子的父親——善良博學(xué)的啞奴,結(jié)交為友,不遺余力地幫助他們一家人。
世俗的偏見,人為的隔閡與冷漠都會讓世界蒙上一層寒霜。關(guān)愛卻會溫暖世界,如陽光散發(fā)出萬丈光芒。雖然善意也會被曲解,善行也會招來麻煩和困惑,但心中有愛的人總會用柔軟穿過荊棘,還時光以溫暖,報世界以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