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坐落于大山深處，一片山谷中。和三省交界，屬三不管地方。在村口兀自長著一棵幾人合抱的大榕樹。蓊蓊郁郁，蒼老虬勁。在大樹橫伸的枝干上吊著一口青銅鐘。每逢鐘“當(dāng)當(dāng)”敲響，村里一位上年紀(jì)的老人便目光清澈，炯炯有神。村里小學(xué)校娃娃們蜂擁跑出來游戲，見到老人的有神目光，便好奇問：“啥事兒讓您激動呵，爺爺？”
　　 爺爺叫炳貴。他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回憶了五十年前的往事：小鬼子橫行的43年，我只有七八歲，家貧窮，上不起學(xué)，飯都吃不飽。餓了啃薺菜，喝瓢涼水。那時，有游擊隊專門襲擊鬼子漢奸，讓鬼子們恨得沒法。
　　 一次，一個隊員負(fù)了傷，讓好心的村民李大媽、李大叔藏在家里。細(xì)心包扎傷口，伺候傷員飲食。這時，鬼子漢奸包圍了村子。鐘聲“當(dāng)當(dāng)”敲起。大媽趕緊把傷員藏到地窖里，并蓋好柴捆、爛絮，鬼子把全體百姓趕到操場，口里哇哇地叫嚎。翻譯諂媚地說：“皇軍說啦，交出八路大大有賞，否則殺頭干活！聽見沒有……”
　　 大狼狗兇狠地朝人們吠叫，大家恨不得上去撕爛畜生！可表面上裝作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
　　 佐木大隊長抓出一位男人，叫他交出八路。中年人搖頭說不知道。佐木大怒，“啪啪”一頓耳光。打得他嘴角流血。又問在哪兒？還是搖頭。佐木獸性大發(fā)，舉起指揮刀作劈砍狀。
　　 這時，李大叔怒吼一聲：“住手，我知道！”佐木冷眼望向大叔，血口里：“很好，你的合作，皇軍有賞！哈哈！”百姓們不明白李大叔何用意，心里揣摩：你可千萬別說呀！”
　　 佐木還是詢問八路在哪兒？李大叔說：“你走近來。”左木伸頸到他身邊，李大叔說：“讓狼叼了?！弊竽净厥滞绷怂蝗?，嘴巴嘮叨：“八嘎，敬酒不吃吃罰酒?！笔疽饬耸窒?。一個士兵舉起皮鞭照大叔頭上一陣猛抽，”叭叭”像抽在大伙兒心上，心臟不由縮了起來。
　　 李大叔半聲哼哼都沒有，佐木叫停止。又逼問八路下落，李大叔冷笑一聲，猛地唾了佐木一臉口水，大聲說：“就是不告訴你！”佐木氣瘋了，叫人把大叔綁起來吊在榕樹上，下面架起大堆柴棍、枯草，威脅道再不講，活活燒死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鬼子等待得不耐煩了。一揮手小兵舉起火把點著了柴草，熊熊烈焰照亮豺狼們猙獰的面目。佐木放肆地大笑著“哈哈……”村民們此時都閉攏了眼皮，不忍看這兇殘的一幕。
　　 事后，鬼子們撤回碉堡。大家伙放下李大叔尸體，把他抬到山上安葬了。夜里，大家都不曾合眼，為李大叔守靈。
　　 許多年過去了，當(dāng)年幼小的炳貴變成了爺爺，他用手指著左處的山崗，“呶你們的李爺爺就葬在那里！”人們的目光齊刷刷望著，仿佛那是神圣的所在，一心要奔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