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好聲音】【菊韻】拔動歲月的琴弦(散文)
一
窗外,急雨如注,“嘩嘩嘩嘩”的聲響瞬間就澆停了囂張一天的高溫。
乍一聽,“嘩嘩嘩嘩”的聲響相當有韻律,竟生出了催眠的效果,撫著我的心隨了這聲響一點點地平和、沉靜。耳根一旦清凈,先前的某種煩亂和燥熱像被過濾掉一樣,整個人也輕松起來。再聽那窗外的雨聲就不單單是急促和單調(diào),而多了急中有緩、高中有低、重中有輕的層次感,甚至還可以聽到雨線洗刮樹葉的涮涮聲、雨點敲擊玻璃的叭叭聲和砸向遮陽棚上的啪啪聲……所以我斷定,這“嘩嘩嘩嘩”的聲響絕非來自天上,而是雨腳在大地上舞蹈踢踏出來的聲音。
這場急雨來臨之前,想必有風吹過,而且還應該是一陣很急的風,可我竟毫無察覺。也許不自覺地迎合了連日的高溫,熱風、熱浪和熱氣,似乎已熱干了我的神經(jīng),讓我陷入麻木的狀態(tài),以至昏昏然呈現(xiàn)中暑癥狀,猶無力無心以自拔。也許被不斷的高溫所嚇到,唯恐被高溫灼傷,遂囚困自己于斗室,閉上眼睛、捂起耳朵,救助于制冷機器的幫忙,仿佛躲進了這點兒清涼,便可高枕無憂安然渡暑,至于外面熱成什么樣子當不干我事。這也難怪,當閃電把尾巴甩進窗口,炸雷一連串爆響的時候,不只我瞪大了眼睛,連坐在我桌邊欲睡的貓貓、和匍匐于腳下放懶的狗狗都在瞬間驚得昂起了頭。貓貓先是沖著窗口“喵、喵”地嚎叫著,然后探出前爪試圖撲打閃電的尾巴,誰知接踵而至的雷聲比閃電更為猛烈,嚇得它飛快地就鉆進了貓窩躲藏。狗狗的反應似乎比貓貓還要強烈,聽見第一聲雷響,它就激靈一下蹦起來,好像那雷在它的腦袋上炸響一樣。它眼睛瞪得溜圓,那表情神態(tài),比做了惡夢睡懵了的孩子還惶恐不安。
眼前的場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雨聲地光顧并不稀奇。陌生的是,我、貓貓、狗狗為什么會出現(xiàn)如此的反應?我不知道這樣的反應是否正常,但我想,輪回有使命,季節(jié)有需要,雨聲不來才不正常。
對季節(jié)而言,各有各的發(fā)聲特點。比如春天,冰消雪融、微風撫綠是一種發(fā)聲。蟄蟲萌動、燕子呢喃是一種發(fā)聲。春水蕩漾、花蕊綻放也是一種發(fā)聲。當這些發(fā)聲融合,才滋潤了春天的嫵媚;比如秋天,稻香陣陣、碩果累累是一種聲音。農(nóng)人們揮鐮收割聲、牲畜奮力喘息是一種發(fā)聲。雁叫長空、飛霜紅葉也是一種發(fā)聲。當這些發(fā)聲交匯,才絢爛了秋天的姿色;比如冬天,草木凋枯、寒風凜冽是一種發(fā)聲。冰凍三尺、裹頭縮足是一種發(fā)聲。瑞雪紛紛、山河俱寂也是一種發(fā)聲。當這些發(fā)音沉積,才厚實了冬天的緘默。當然,夏天的發(fā)聲比之其它三個季節(jié)更為飽滿,赤日炎炎、熱浪蒸騰形成熱的氣場,也攛掇著溫度的不斷膨脹和攀升。蜂飛蝶舞、鳥語花香趕的是場兒,蛙鼓蟬噪、蚊蠅嗡嗡湊的是熱鬧。既然允許發(fā)聲,這些聲音就有粗、有細、有尖、有憨、有長、有短,有難聽的、有好聽的、有溫情的、有另類的,反正各有各的地盤,各有各的發(fā)聲權。畢竟這是開放的季節(jié),有誰不想蹭點熱度,刷點存在感呢?
那么,雨聲算不算季節(jié)的常客?說算的,是因為每個季節(jié)都可見雨的身影:春天的雨聲溫婉細膩,看似不著痕跡,轉(zhuǎn)瞬就把季節(jié)拉進輪回的軌道,才有“好雨知時節(jié),當春乃發(fā)聲”的欣喜;秋天的雨聲纏綿任性,不需要任何理由,說翻臉就翻臉,才有“秋風秋雨愁煞人”的悲戚;冬天也不是無雨,南方的雨粘又冷,北方的雨則化身成了雪,形態(tài)不同,卻都相同地板著面孔的深沉,才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冷寂。當然夏天的雨最直接了當,烏云翻滾、雷鳴電閃,喜怒形于色,所以才有“拔山怒,決河傾”的堅決。說不算的,估計是因為雨聲并不是時時在,隨時有,有時預料之外,來得超出想象。有時求之不得,千呼萬喚也不來。有時又忽強忽弱神秘得不流于凡俗,需要祭祀、祈禱和等待。
那么,雨聲到底在季節(jié)里扮演什么樣的角色呢?有人說算是跑龍?zhí)椎陌桑诩竟?jié)紛繁復雜的聲音里點綴一下劇情而已,原則上必不可少,但沒有什么實際效應。一整場戲,龍?zhí)啄苡卸啻髴蚍荩坑钟姓l能記得龍?zhí)组L成什么樣?有人說姑且能算個配角兒吧,在歲月的劇本里,雨聲可低調(diào)能高調(diào),有一定的真實演技。低調(diào)時演得不溫不火,高調(diào)時可能一時興起搶了主角兒的戲。我則覺得無論低調(diào)高調(diào),雨聲不僅是季節(jié)的主角,更是歲月的主弦律。試想,沒了雨聲四季,大地干涸,一切都沒了生機,季節(jié)怎能不顯出油膩猥瑣、面黃肌瘦的病態(tài)?少了雨聲的歲月,其它的聲音還能發(fā)得出來嗎?即使能發(fā)得出來的聲音,估計也是歇斯底里的噪聲。
我知道,這樣的想法和說詞可能被質(zhì)疑、詬病、譏諷、恥笑。但我相信,主弦律的存在不一定是一場風暴,也決不是一襲朦朧霧氣,而一定鮮明地扎根于季節(jié)和歲月的潛意識之中,不經(jīng)意地影響規(guī)范著季節(jié)的輪回和歲月的走向。主弦律也永遠不會被閹割、被沖淡、被中和、被湮沒。就像眼前的這場急雨,總會在恰當?shù)臅r候該降溫降溫、該清熱清熱、該洗涮洗涮、該肅穆肅穆。
曾經(jīng),我擔心這熱度會無休止地逞強,擾亂季節(jié)的秩序,日子豈不要變成蒸籠?曾經(jīng),我焦慮這黑夜像一張網(wǎng),正包裹著熱變成一只膨脹的氣球,不知何時爆裂,那歲月想不變成碎片都難。曾經(jīng),我懷疑季節(jié)已經(jīng)錯亂,不然怎么衍生出那么多的鬼魅,滋生出那么駁雜的聲音?
現(xiàn)在我體悟到了,熱不過是季節(jié)的感冒發(fā)燒,雨聲則是治愈的藥。駁雜的聲音可以推高熱的調(diào)門,卻難以持久,今天熱成這個調(diào),明天又會熱成那個調(diào),隨著流量地衰減只能即熱即退。雨聲則不然,無需有人識得,也無需上線流量,更無需誰的喜歡與否,只是默默地梳理季節(jié)和歲月的聲音,然后陪伴季節(jié)和歲月一同轉(zhuǎn)身。
雨聲漸弱,我看見對面的高樓閃爍著燈光,像眨著無數(shù)雙眼睛。雨箭急速地射向地面,濺起密密麻麻的水花。我知道雨聲已沖破了夜網(wǎng)的籠罩,正整肅著季節(jié)的嘈雜,人車俱寂,路邊的樹打起了精神,連路燈都挺直了腰桿。
站在十三樓的高度,過去常有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地的惶恐感。今天,有雨聲從腳底托舉,驟然感覺踏實了許多。
二
何為好聲音?
查找一下聲音的相關解釋:簡單講,聲音即聲波通過聽覺神經(jīng)在人的頭腦清里所留下的跡象?!抖Y記·樂記》里說“樂必發(fā)於聲音,形於動靜,人之道也?!币卜褐敢魳吩姼?、說話的聲氣口音和比喻的意見論調(diào)等。從物理學角度講,聲音是一種壓力波。振動、頻率和振幅是其重要屬性。響度、音調(diào)、音色是其主要特征。其傳播的前提是介質(zhì),傳播的速度隨介質(zhì)堅韌性的增大而增加,介質(zhì)密度的增加而增強。再考究一下“好”字的流傳?!昂谩睘闀庾?,始于甲骨卜辭,只見用于人名—婦好。小篆之“好”,《說文解字》為"美也。本義為美好、良好,引申達到完美、完善的程度。沿用至今的通解為事物之美、善者為好。綜合以上解釋,“好聲音”可淺顯地理解為美好的聲音。
想到了某年在電視上看過的某檔演唱類選秀娛樂節(jié)目。那時,該檔節(jié)目不斷制造熱度,我也熱情地投入到這股熱流之中。海選、盲選階段,我高度關心導師們的每一次轉(zhuǎn)身,哪怕只有一位導師轉(zhuǎn)身,我認可的那個聲音就能加入導師的戰(zhàn)隊。決選階段,我為喜歡的歌手加油,盼著那些舉牌兒的評委們給我鐘情的聲音打高分??上?,我是個樂盲,常常被導師們“無視”,自然會受到舉牌兒的評委們的無情“刺激”?!昂寐曇簟币簿痛嗽谖业男睦懋a(chǎn)生了懷疑。難道沒有評委轉(zhuǎn)身的聲音就不是“好聲音”了嗎?評委們轉(zhuǎn)了身,取得了好名次的聲音就一定是“好聲音”嗎?區(qū)區(qū)幾個評委就能決定了聲音的“好壞”嗎?欲求這些疑問的正解,忽然感覺我已被這樣的“好聲音”代入。尤其隨了這檔節(jié)目的種種內(nèi)幕、八卦、花邊爆料,我搞懂了這種“好聲音”的內(nèi)核,不過是一種好玩的娛樂。
窗外的雨聲停了,我又聽見了草蟲開始鳴叫,還有汽車的喇叭聲、發(fā)動機的轟鳴聲和趁涼快出來吃夜宵的人們說笑、碰杯的聲音。剛才的雨聲讓這些聲音暫時偃旗息鼓,現(xiàn)在這些聲音卷土重來,應該是再平常不過,也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世界原本就是多樣聲音的混合體,自然的發(fā)聲哪有好壞之分?只因人為的認知喜好才強加了好和壞的框子,誰又能說哪個聲音好,哪個壞?抑或哪個是好聲音中的壞聲音,哪個壞聲音中的好聲音呢?
我又想到了那檔娛樂節(jié)目,季節(jié)好比娛樂節(jié)目的時間檔,各種發(fā)聲好比海選和盲選的歌手,而我們則把自己當成了評委,然后又賦予自己“轉(zhuǎn)身”的權利,借以評定每個季節(jié)每種發(fā)聲的好壞,是不是有點娛樂的高級黑呢?
不同的季節(jié)有不同的聲音,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聲音,需要通過什么方式來識別聲音的好壞呢?我想應該是辨識度。
好和壞本沒有絕對意義的標準,但好聲音的辨識度一定是自然的,有突出個性的,同時還要得到普遍認可和尊重的約定俗成。
如果雨聲是季節(jié)的辨識度,那么安寧就是這個時代的辨識度。
三
八年前,我有幸遇見了“江山”。
那時候,各類文學網(wǎng)站多如牛,文學熱不亞于時下的酷暑,讓我等不甘寂寞的文字愛好者喜不自勝。乘著熱浪,出了這家網(wǎng),進了那家網(wǎng),比走進大觀園的劉姥姥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起初專往“名門望族”的門里鉆,夢想在這樣的地方成名快,關注度高,哪知“名門望族”的熱度并不好蹭。我費了九牛二虎的勁拼湊起來的文字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人家說我的文字不熱鬧、不時髦、不刺激、沒味道,更是對我渺小的存在嗤之以鼻,殘酷地打擊了我的自信心,一度讓我懷疑人生??粗懊T望族”的路走不通,我又踅進了幾家網(wǎng)紅專門店,這里經(jīng)營最多的是腦洞大開、插科打諢和擦邊帶色,不然怎么能紅?而我寫的那點死板、守舊、毫無新意的文字,就像貼在那里的一塊染著黑的膏藥,別提有多難看。這樣的經(jīng)歷讓我茫然、困惑,我不知道是該隨波逐流,還是該另尋出路。心潮澎湃地痛定思痛,我竟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現(xiàn)象不過是社會的縮影,社會變革之中的聲音很是嘈雜,還彌漫著浮躁的熱氣,而我則是那為數(shù)不多蒸不熟的土豆。
我很多次地捫心自問:還要繼續(xù)愛好嗎?還要寫下去嗎?還要守著自己的文字潔癖嗎?還要不合時宜嗎?難道就沒有一個看似安靜的地方嗎?
拿不住手中的筆,我不知道何去何從。
偶然的一天,隨便動了一下手指就點到了“江山”。其實我已經(jīng)還帶著什么樣的期望,因為文學和文字正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所左右,因為打開過太多只瞄一眼便失了興致的網(wǎng)頁。但點開的“江山”卻著實讓我眼前一亮,沒有描邊繡角的花哨,沒有浮浪的熱度榜,也沒有撩人的流量積分榜,更沒有奪人眼球的寫手收入榜,只看到了一張素簡的臉。
莫非這是一個好去處?于是,我好奇地走了進來。
走進逝水流年社團,拜讀了紛飛的雪的幾篇文章,那些飄逸的文字所發(fā)出的聲音像清泉漱玉,又像和煦的風,舒舒服服的感覺從心底里流出,我有多久沒享受這樣的快感了?再走進淡雅曉荷社團,拜讀何葉的幾篇文章,我像找到了知音,而且洋溢出瓢泊許久遇到知音的那種興奮。順著興奮又走進了秋月菊韻社團,拜讀葉雨的幾篇文章,我的心已像聽見雨聲那樣的沉靜柔和,我開心終于覓得了一片足可安心的綠茵。
有心留下,卻又忐忑“江山”肯不肯收留。
怯怯地在散文版發(fā)了一篇《非常日子》,投名的聲音是小心的,“江山”很快以一顆紅豆作為回應。我猜想,這是“江山”對我的鼓勵,同時也慶幸“江山”并不嫌棄我。
“江山”的聲音與眾不同,堅定地扛著正統(tǒng)的旗,飚著正規(guī)、正向、正面、正派的高音,奏響正文學的主旋律,抵擋住日漸喧囂的熱,光怪陸離的躁和負能量的飄。這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聲音?堅守著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的品性。表現(xiàn)著不求人夸顏色好,要留清氣滿乾坤的高雅。保持咬定青山不放松,任爾東南西北風的韌性。這就是時代的好聲音,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好聲音,才影響著主流的時代意識,引領著普世的價值觀的正確走向。
八年的時光,留連在“江山”的好聲音里,我以筆為琴,以對生活、生命的感悟為音符,彈奏出屬于我的聲音。五十幾篇章節(jié),雖然難成曲調(diào),卻是坦蕩心音。至少這樣的聲音可以少被外面的雜音打擾,讓我愜意,讓我放松,讓我更多的時間去品味生活的多彩,生命的多姿。
時代的“江山”,是一道鏗鏘的詩,是一支勵志的歌?!敖健钡臅r代,是雨聲豐潤的四季,是麗日晴空的光陰?!敖健钡谋孀R度,以正字作曲,正在奏響主旋律的高潮。
八年的時光,相濡以沫,我愛“江山”,我愛“江山”好聲音。
只是匆忙寫就,因為一直出差,都沒來得及修改就發(fā)上去了,讓樂歌費心了。
一直在出差的途中,匆忙寫就,也不知道云之所系,只能將就著湊數(sh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