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兩次擊掌 (散文)
“峣程,今天該穿羽絨服了!”
我忍不住大笑:“媽媽,你沒睡醒是不是?現(xiàn)在有那么冷?”
“小崽子,敢調(diào)侃你老媽,那你就看著辦吧!走,到富坤廣場吃火鍋去?!眿寢尨┥献霞t色羽絨服出了門。
我從衣架上取下一件夾克衫穿上,匆匆出門追媽媽。剛出大門就打了一個寒顫,天氣真冷??!雖沒下雪,感覺比下雪還要冷。埋怨自己沒聽媽媽的話吃了個眼前虧,慌忙掉頭回家加衣服。
周末的小吃街人頭攢動,有去商場購物的,有去小吃店吃美食的……有些人卻頂著寒風(fēng)在小廣場上來來回回兜圈子,焦急地翻動手機。我觀察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大部分都是外賣小哥,這稱呼并不全對,也有外賣大叔和外賣大姐,都是些送外賣的。
我們吃完火鍋已經(jīng)是下午一點多了。小廣場上送外賣的也多了起來。有的背靠燈柱看手機,有的席地而坐看手機,也有的在廣場上轉(zhuǎn)圈盯手機。雖然天氣比早晨暖和,但寒風(fēng)嗖嗖,長期坐著是受不了的。我好奇地來到一個手拿大餅,腋下夾一瓶礦泉水的外賣小哥身后,想看看他究竟玩什么游戲。
近點,再近點,我終于看清了,原來外賣小哥是在學(xué)習(xí)外賣銷售的課程呢。我不禁感嘆:“??!不就跑個外賣嗎?接個訂單送客戶,直來直去,有什么好學(xué)的。”
聲音驚動了外賣小哥,他扭頭看我一眼沒吱聲,又投入到外賣課程去了。同時,咬口肉夾饃,擰開瓶蓋喝幾口礦泉水。
我心想:不就送個外賣嘛,裝模作樣的上什么課?瞄幾眼手機內(nèi)容,噢,還真有點名堂。
“小同學(xué),想跟我學(xué)送外賣嗎?”片刻又說,“還是去好好讀書吧!將來考個公務(wù)員,過那種坐辦公室看報紙,喝茶的神仙日子。送外賣這活兒不但下賤也苦得很?!?br />
我反駁:“送外賣,成天接一個單子又一個單子,騎上摩托車滿街兜風(fēng),多神氣,多自由!上學(xué)沒意思,寫不完的作業(yè),上不完的課,挨不完的批評,受不完的氣。不但痛苦而且真無聊!”
“小同學(xué),我當(dāng)年的感受和你今天的感受一模一樣,見人就訴苦,你真是我靈魂的穿越者??!”外賣小哥激動地站起身來,伸出右手說,“小兄弟,你是我的知己,來,我們擊掌相約,做好朋友?!?br />
我莫名其妙地被他脅迫了,稀里糊涂的伸出左手和他“啪!”擊了個掌。
這時候,胡渣滿臉洋溢著孩子氣的他更加引起我的興趣:“大哥,結(jié)婚沒有?”
“呵呵!我兒子今年都12歲了,正在家鄉(xiāng)縣城讀五年級。而且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學(xué)霸,次次考試成績都排在年級前五名?!蓖赓u小哥滿臉自信侃侃而談,“我一定要把我兒子培養(yǎng)成每天端著茶杯,看著報紙的公務(wù)員。我這做爸爸的當(dāng)年太不懂事了,成天跟壞學(xué)生混來混去,結(jié)果把自己混到溝里去了?!闭f著,說著,他竟然哭了起來。
我傻眼片刻,又馬上反應(yīng)過來,連忙從口袋掏出餐巾紙遞過去。他接過來沒用,仍舊用衣袖左一把右一把的抹著泉涌而出的眼淚……
我靈機一動,迅速跑進奶茶店,給他買了一杯熱乎乎的奶茶遞給他。他推辭著不收,我硬塞進他的手里說:“對不起老哥,是我引起你的傷心事,喝杯熱奶茶解解心頭的悶氣吧?!?br />
“小同學(xué),你剛才說我們成天騎著摩托車跑來跑去,又自由,又風(fēng)光,這只是表面現(xiàn)象。昨天,我跑一個單子時,闖紅燈就被罰去200元,一天白跑了啊!”外賣小哥抹了把淚。
“不能闖紅燈,這個道理就連幼兒園的小孩子都懂,那你為什么明知故犯呢?”我不解地追問。
“跑單子是有時間限制的,不按時送到就慘了。有一次因為下班高峰期,我的單子送遲十幾分鐘,就被客戶點了差評,還投訴了我,公司扣去我2000元的工資?!?br />
“這客戶太刁,你也太老實了。為什么不給他們解釋清楚!說不定,客戶會原諒你?!?br />
“沒用??!事后我跑到他家解釋,可是,她們根本不讓我進門。我傷心極了,在她家門口放聲大哭半個多小時無動于衷。沒辦法,只好無可奈何離開?!蓖赓u老哥突然反問我,“如果是你跑外賣,是愿意接受200元罰款,還是愿意接受公司2000元工資扣款?”
我無言以對,只得轉(zhuǎn)移話題:“大哥,說點高興的事兒吧。什么時候把你的兒子帶過來,給我講講怎樣成為學(xué)霸的經(jīng)驗好不好?”
“好,一言為定!”就這樣我們相互加了個微信,忘年之交似的相約。我主動地伸出右手,和他再次擊掌,“啪!”這次擊掌聲非常響亮,每每想起來,都在我耳邊繚繞。
文章結(jié)尾時,我奉勸那些外賣小哥千萬別闖紅燈,安全重要,別拿生命去賺錢;我也奉勸點外賣的客戶,請你們善意對待辛辛苦苦送外賣的,不要給他們差評,更不要投訴他們,外賣晚幾分總是有原因的!
與外賣大哥的兩次擊掌,我明白了許多,外賣大哥不好好讀書的昨天恰好就是不愛學(xué)習(xí)今天的我,如不及時糾正,外賣大哥的今天就會成為我的明天。
我打了一個寒顫……
2011年10月10日
潘峣程,上海市青浦東方中學(xué)六(1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