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再訪山東鄄城大冀莊
冀中星,山東省鄄城縣富春鄉(xiāng)冀莊村人,是一個頗有爭議和值得同情的農村打工者,2005年,在廣東省某地打工被治安隊員毆打致殘,2006年,在媒體工作的筆者,為了幫助冀中星,從鄭州趕到鄄城縣大冀莊村采訪冀中星,并撰文為冀中星呼吁,從此和冀中星結緣。
2006年,當時我在北京一家報社駐河南記者站工作,5月28日,我?guī)е鴮嵙暽鷱泥嵵莩塑囕氜D趕到山東鄄城縣富春鄉(xiāng)大冀莊村,此次去冀莊村的任務,是受當時在北京某媒體供職鄄城籍同行委托,去看望在東莞打工返家養(yǎng)傷其親戚冀中星。
第一次去大冀莊村,雖然過去十幾年了,讓我記憶猶新的是,當年雖然在記者站工作,工資也只能勉強維持家庭生活,由于出門帶的錢不多,怕從鄄城返回鄭州錢不夠用了,我和實習生從鄭州乘車輾轉趕到鄄城縣城已經晚上了,為了節(jié)約開銷,我和實習生花30塊錢,選擇在車站旁一家私人小旅館住下。
一分價錢一分貨,30塊錢肯定住不到好房間,這家小旅館房間不但沒熱水洗澡,連個蚊帳和牙刷都沒有,盡管房間蚊蠅亂竄,也許因乘坐公共汽車顛簸一路太累了,躺在堅硬的木板床上,不一會就呼呼大睡了,早上起床一看,渾身被蚊子咬了不少又痛又癢的紅疙瘩。
為了盡快趕到大冀莊冀中星家,我和實習生連早飯都沒顧上吃,馬不停蹄的乘公交車趕到富春,在那個農村交通不發(fā)達閉塞的年代,從富春用什么交通工具去大冀莊村的,由于時間太長久了,怎么也想不起來了。要不是出生農村吃苦習慣了,城市人根本吃不了這樣的苦。
來到冀莊村,在好心村民的指點下,當我走進住在低矮漆黑的房屋,室內蚊蠅亂飛,見到身上鋪蓋著破床單,骨瘦如柴,渾身潰爛,氣味難聞,蜷曲裸躺在簡易木板床上,當年只有27歲的冀中星,看著站在病床一邊沉默不語落淚冀中星的父母。
看著木板床邊,落滿灰塵的凳子上,一框涼白面饃,半碗面醬,幾根大蔥,看著擺放在室內破破爛爛東倒西歪的桌椅,看著家徒四壁的冀家,我這個從河南遠道而來的7尺漢子,突然一陣心酸暗自落淚。這樣家庭真的讓人一言難盡,當時冀莊村冀家應該是最貧窮的一家。
冀太榮,冀中星的父親,一個典型魯西農村老實巴交的農民。吃中午飯的時間,愁眉苦臉的冀太榮,硬是擠出不自然的笑容,把我拉到一邊,對我說,吳記者,對不起,家里實在太窮,沒法做飯招待你們,沒事,一會兒,我們一塊到街上找個飯店吃點。中午飯快吃好,我提前讓實習生去把吃飯錢結了,當時把冀太榮感動得不知說什么好。
這里筆者插個題外話,當年筆者和實習生去山東鄄城大冀莊前,北京某媒體工作,冀中星家的親戚,是這樣向筆者承諾的,讓筆者盡管帶人去鄄城大冀莊村冀中星家,來回差旅費,由他負責向冀家討要,當我和實習生采訪完冀中星,為冀中星拍完照片,返回鄭州時,見到冀家如此一貧如說,哪里還能張開口討要差旅費,如果來時帶的錢多些,應該拿出來資助冀家。轉眼之間,17個年頭過去了。
筆者和冀中星在北京媒體工作的親戚是怎樣認識的?2003年11月26日,中國青年報發(fā)表了筆者撰寫《老板的滑頭與民工的艱辛》,2003年12月10日,中央電視臺“面對面”以《吳賢德,我為民工討工資》對本人進行專訪,使筆者成為農民工維權英雄。冀中星親戚是怎樣得到筆者電話的,至今未問過他。
一個河南,一個山東,我和遠在山東的冀中星雖然無親無故,當年去鄄城縣冀莊村見過冀中星之后,心中不但沒能忘掉他,甚至對他還有些牽掛,一直想去山東看看他,幾次出差山東,出發(fā)前計劃去冀莊,結果都因繞道鄄城太遠未能如愿。
2023年10月31日,借著去菏澤市參加安安畜牧成立10周年慶典機會,再訪鄄城縣富春鄉(xiāng)冀莊村冀中星,見到坐在輪椅上的冀中星,要不是提前約好去家里見面,真的有些認不出了,坐在輪椅戴著眼鏡的冀中星,不僅變得比當年見到他年輕和斯文多了,也變得活潑和愛說話了。
冀家的房屋和室內陳設和當年沒多大變化,72歲的冀太榮(冀中星父親)變得蒼老了,冀太榮告訴筆者,現(xiàn)在家里的生活和經濟條件,比當年好多了,當年連頓飯都管不起,上街吃飯還讓你自掏腰包,好多年沒見面了,中午不要走了,去街上找家比較好的飯店,一塊坐坐。
吳大哥,你是好人,快20年沒見面了,弟弟一直想見見你,昨晚從微信里得知你來菏澤了,本來打算去你住的地方,可是,由于腿腳行動不方面,給你發(fā)500塊錢紅包,你收下吧,算是弟弟請你吃飯了,我沒去菏澤看你,沒想到你從菏澤趕到大冀莊來看我和父親,中午,一定不要走了,弟弟請你吃個便飯。
幾年前,從監(jiān)獄出來后,我想自己年紀輕輕的不能閑著得找個事干,想來想去,在親朋好友們的幫助下,在縣城開了一個小吃店,可是,由于自己身體殘疾坐輪椅行動不便,干什么都需要花錢雇人,加上疫情和多種原因,不但沒掙到錢還賠錢,關閉不干了。
筆者和冀中星交談中得知,幾年前,自己在鄄城縣城租房搬到縣城去住了,72歲父親冀太榮仍住在老家冀莊村,農忙下地干活,農閑和村里左鄰右舍嘮嘮嗑,如今家庭不像十幾年窮了,父親雖然年紀大了,但吃上了低保,雖然錢不多,農村不像城市人什么都需要花錢買。要不是急著去會場,真想和他們父子多聊會。
臨行前,筆者問詢冀中星有沒有需要幫助時,冀中星笑著告訴筆者,政府對我和父親照顧很好,沒有什么需要幫助的,最大的難處就是身體一直不太好,一年365天,幾乎300天需去醫(yī)院,為了就醫(yī)方便,在縣城里租房住。如果把500塊錢紅包收了,不僅良心會責怪一輩子,再也無臉面去大冀莊面見冀家父子了。
離開冀家,行走在大冀莊村頭,村民住的大都仍是當年磚瓦結構房,變化最大的,就是當年村子里的土路變成了水泥路,村里的衛(wèi)生環(huán)境,比當年來時改善很大,村里的老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起嘮嗑,見筆者從冀家出來肩挎相機,讓村民們感到有些稀奇,誤認為又來冀家采訪來了,其實,筆者借來菏澤參加安安畜牧成立10周年慶典,順便來看看冀中星和他老父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汽車穿行在魯西平原,田間地頭,勤勞的農民們在忙著秋收秋耕秋種,公路兩邊地里綠茵茵的大片蔬菜,把齊魯大地裝扮得更加美麗和富饒。
十七年前往事陳。
河南人來一筆記,
山東豈無感情深?
只聞村頭苦情聲。
山東日頭欲落墜,
河南誅筆支點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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