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戀】洗冤錄(小說)
1956年的一天,在山西省靈丘縣的趙家莊,趙大爺把羊群趕到山里深處,沒想到羊群都突然開始躁動不安,這讓他后背一陣發(fā)涼?;仡^看去,竟是一個巨大的山洞,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他連忙爬過去,沒想到里面的山河奇大無比,他連忙點開打火機,往里面走去,誰料當他來到一個岔路口時,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情況格外與眾不同,經(jīng)過多年的采礦經(jīng)驗,讓趙大爺認定了這里面有他想要的寶貝。
趙大爺回家后,于是他做專業(yè)的火把,卻恰巧被兒媳婦撞見,便問:“公公,你做火把干嘛?”
看著兒媳一臉疑惑,趙大爺便一臉嚴肅地說:“兒媳呀,你把嘴巴捂嚴實點,別給我吐露出去,我才跟你說?!?br />
“行,我跟誰也不說?!?br />
“我琢磨著小鬼子投降那年,那八百塊金磚,壓根兒就沒有運走,就埋在這金牛坨大山的肚子里了。”
“爸,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找到了金磚,咱田有的罪名就能洗清了。”
“這,能行嗎?”
“哪怕有一點點的希望,咱也得試試。要不,咱田有還得蹲完這二十年大獄呀!等他出來,都到我這歲數(shù)了。”
“我聽說大山里的遂道密密麻麻,七上八下的像蜘蛛網(wǎng)似的,去哪里找?你去找,會不會有危險???”
“為了給我兒子洗清罪名,我就是豁上這條老命也值?!?br />
原來十多年前,趙大爺?shù)膬鹤于w田有就被日本鬼子抓去礦洞做苦力,趙田有那時才15歲。當時,日本鬼子挖出了數(shù)以噸計的黃金,可就在鬼子準備把最后一批800塊金磚運走時,趙田有便偷偷出去把消息告訴了當?shù)赜螕絷?。游擊隊就做了萬全準備,去鬼子必經(jīng)的路上伏擊鬼子,截取金磚,沒想到攔截的鬼子運輸隊,車上沒有金磚,全是石頭。
但這個事情,卻徹底把鬼子惹怒了,為了掩人耳目,鬼子把所有礦工全部給槍殺了,就連礦洞也一起炸毀了。而趙田有卻是唯一的幸存者。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雖然十多年后,趙田有如愿當上了村支書,可是剛上任,就被停職審查,認定他是日本特務嫌疑人,懷疑他當年給游擊隊送的是假情報,目的是為了私吞800塊金磚。
“我那是僥幸才活下來的,我那時還小,哪有那心思啊。”
“什么僥幸?狡辯吧!那么多的礦工都死了,為什么你就能活下來?”
“我確確實實是僥幸才活下來的,你們可不能無緣無故地冤枉一個好人?!?br />
“冤枉?誰證明你是冤枉的。誰證明你是好人?”
“當年是你給游擊隊送的假情報,才沒有截獲金磚。”
“你要想證明你的清白,除非你把這八百塊金磚找回來,才能證明你的清白?!睂0附M三人各說一詞。
此時,趙田有就算長了100張嘴也說不清了:“我上哪兒去給你們找那日本人留下的八百塊金磚呢,我……?!?br />
“行了,不和你廢話了。等著坐牢吧。”
就這樣,趙田有被判入獄二十年。
趙大爺為兒子冤屈,奔走呼號,到縣里、地區(qū)、省里,一點作用都沒有。
趙大爺老伴死得早,她生下趙田有不到五個月就生病死了,趙大爺又當?shù)之攱?,一把屎一把尿把趙田有養(yǎng)大的。
趙大爺救子心切,為了能找到這800塊金磚,給兒子洗冤,他一早就背著火把上山了。他把山洞的所有岔路口都走了一遍,而且仔細地觀察地形,一回到家,就用烙紅的鐵棍,把山洞的地形烙在葫蘆上。
就這樣日復一日,來來去去,在山洞里尋找。他把里面地形摸了個遍,越來越讓他信心倍增,認定了金磚就藏在這山洞里。
然而就在有一天,趙大爺在山洞深處有新發(fā)現(xiàn)時,沒想到山洞卻突然不停地搖晃。他立馬意識到不對勁,連忙逃跑,可惜為時已晚,還沒有出去,就被無數(shù)的碎石壓在了底下。
幸好趙大爺命大,只是被砸昏了,遍體鱗傷,等他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回去的路己經(jīng)被堵死了。沒辦法他只能硬著頭皮向里走去,可危險卻一個接著一個,趙大爺差點一腳踩空,看到下面全是鋒利的鐵刺后,趙大爺頓時毛骨悚然,感到后背一陣發(fā)涼,一瞬間想要放棄前行。但轉(zhuǎn)念一想,這肯定是日本人布置的陷阱,說明距離那金磚又近了一步,他立馬來精神了。于是他做了一個“不死就往死里走”的決定。就這樣事情很快發(fā)生轉(zhuǎn)機,趙大爺發(fā)現(xiàn)山洞最深處出現(xiàn)了一口水井,他毫不猶豫脫掉衣服,然后把打火機用塑料布包好,便一頭潛入水里,可讓趙大爺驚訝的是,到了井下,他發(fā)現(xiàn)另有一個更大的空間,他用盡全力打開一個門,順勢走進去,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面,就是當年小鬼子遺留的物資倉庫。
趙大爺連忙把昂貴的日本軍大衣穿在自己身上,把皮鞋也穿上,總算解決了濕衣服冷的難題。卻在此刻,他在箱子的后面又找到另一道門,趙大爺欣喜若狂,可當他把箱子打開時,洞口的機關門卻突然關閉了,可趙大爺根本顧不上管這些,因為他找到了替兒子洗冤的那800塊金磚。
可問題是洞口被堵死了。趙大爺該如何出去,給兒子洗冤呢?
這個困難能難倒趙大爺嗎?若能難倒他,那你就小看趙大爺了。
原來趙大爺年輕時在煤礦當過礦工和游擊隊隊員,1952年,趙大爺和趙田有爹倆都當上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志愿軍,參加了抗美援朝戰(zhàn)爭。回國后,趙大爺回家當農(nóng)民,而趙田有回家第二年就當上了村干部,直到村支書。
趙大爺大名叫趙得勝,他參加了著名的上甘嶺戰(zhàn)役。1952年10月,上甘嶺陣地山頭被削低兩米,高地的土石被炸松1—2米,成了一片焦土,許多坑道被打短了五六米。志愿軍戰(zhàn)士依托以坑道為骨干的堅固防御陣地,英勇頑強地抗擊美軍的進攻,每一表面陣地都反復爭奪數(shù)次,持續(xù)鏖戰(zhàn)43天。趙得勝所在的排戰(zhàn)斗到最后,這個排只剩下7個人。在這次戰(zhàn)役趙得勝榮獲二等功勛章。
趙得勝經(jīng)歷了好幾次生死考驗。所以趙得勝懂軍事,各種步槍、機槍、手槍、爆破洞、炸藥包都用過。
這日本人物資倉庫里,有步槍、機槍,足夠裝備一個加強連。
趙得勝找呀找,找到了日本人的1箱牛肉罐頭,放了十多年了,吃起來依然味道鮮美,暫時解決了溫飽問題。后又找到炸藥包、雷管、引線。
趙得勝用炸藥包炸開了那扇機關門。然后通過這扇門,走進了另外一個廢舊礦道,走了二天,直到終點時,打開一個蓋板,走了出來,見到刺眼的陽光,原來這是通往河邊的草地,估計這洞口距趙家莊至少25公里以上。
他出來時,正是正午,溫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風和日麗,和煦的春風拂面。趙得勝就有重見天日,恍若隔世之感。啊,礦洞外的世界是多么美好。此刻,趙得勝心情舒暢,渾身充滿力量,憧憬著兒子出獄后一家人幸福生活的場景。
趙得勝趕到縣公安局,直接找到公安局吳局長,他把找到武器金磚情況向吳局長匯了報。先說發(fā)現(xiàn)那里有很武器時,吳局長沒答話,很平靜,可剛說到那里還是金磚時,吳局長兩眼放光。趙得勝捕促到了他那一閃而過貪婪的眼神。之后吳局長還問到金磚數(shù)量以及尋找全過程,還要他圖出山洞出進路線示意圖。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要去山洞,自己直接帶路就是,不必這么麻煩吧。
但愿是自己太敏感了。但是為了兒子不得不小心點,容不得出半點差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想,即使吳局長在原來的山洞找到蛛絲馬跡,找到爆破的礦洞,清出堵塞的礦洞,需要動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大張旗鼓,也就不會達到某些人個人目的。趙得勝也可以在這個時間段,向地區(qū)軍分區(qū)報告,來落實搬運武器、金磚,然后平反兒子趙田有的冤案。
趙得勝想了想,還是把烙有山洞地形圖的葫蘆給了吳局長,并說自己出來時碰到機關里面山洞爆炸,路堵死了。指著葫蘆圖上一點,在這個位置上。并沒有告訴吳局長真實的山洞出入口。
吳局長對趙得勝說:“你回家去等幾天。但你要把這事保密,千萬不要對他人說。我們研究一下,安排好了,就去落實事情?!?br />
趙得勝說:“保密這是當然,你們快點來落實這事,免得夜長夢多。”
吳局長說:“我知道的,一切會安排好的,你放心?!?br />
趙得勝內(nèi)心想,以三天為限,若吳局長不帶隊伍來搬東西,他就準備去上地區(qū)軍分區(qū)報告,這是萬無一失的方案。
原來吳局長叫吳大強,抗戰(zhàn)后期,他機緣巧合跟隨上司,從國民黨軍隊過來投誠八路軍的。他很懂當官之道,只要博得領導賞識就能升官,經(jīng)過十多年鉆營,爬到縣公安局長高位,可離他當國民黨軍官時常做著的升官發(fā)財?shù)膲粝嗖钌踹h。他還是趙田有專案組成員之一,對這個金磚案是一清二楚。吳局長暗自高興,覺得趙得勝是個土老冒,一點心機都沒有,把這么機密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說給別人,還給了山洞地形圖。這時,吳局長動了私自吞沒這金磚的心思。這可是800塊金磚,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啊。
吳局長裝模作樣表揚了趙得勝幾句,說什么你是人民大功臣,是靈丘縣的大英雄之類的話,卻絕口不提給趙田有平反的話。
趙得勝當天回到趙家莊家里,另畫了一張出入礦洞的草圖,給了兒媳,叫兒媳貼身藏好,暫時回娘家一段時間,等爹爹的消息,萬不得已不要拿出草圖。這也是趙得勝預留最后一著。
趙得勝回家后的第二天下午,趙家莊就傳來貨郎的叫賣聲,這貨郎還在趙得勝家前停下來,還進他家討碗水喝。這一年來很少有貨郎來趙家莊了,這少有的情況,引起了趙得勝的警覺。
趙得勝做了些準備,晚上不在自己床上睡,自己晚上躲在衣柜里,還在自己床上做了個假人蓋被睡覺的樣子。還約了大隊民兵營長本家侄兒趙田為,讓他晚上在兒子床上休息,說這2一3個晚上有好戲看,要他參加配合演戲。
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在趙得勝回家后的第三天的深夜2點,一個蒙臉人,只露出眼、口、鼻,穿著緊身衣,他左手打了個手電筒,右手拿著一個匕首,把趙得勝臥室的木門撬開,直赴床上,用匕首對著床單一陣猛扎。然后當他準備掀被時,趙得勝從柜門走出,也一只手拿著打開的手電筒,照著蒙臉人,一只手拿著日本人的手槍,大聲喊道:“站著別動,不然我打死你?!笨擅赡樔巳阅弥笆紫蛑w得勝撲來,趙得勝對著那蒙臉人拿匕首的手,開了一槍,將匕首打掉。蒙臉人嚇了一跳,再也不敢動了。
夜晚“呯”的一聲槍聲格外清脆,劃破夜空。住在隔壁的趙田為被震醒,他馬上開門朝著有亮光的趙得勝房中走過來。
原來蒙臉人就是白天那貨郎。經(jīng)過審問,這貨郎叫林偉,是公安局吳大強局長的親妹夫。林偉一直緊跟吳大強,吳大強當國民黨連長時,林偉是他的小班長,吳大強當上公安局局長把林偉調(diào)到公安局當股長。這次兩人商量私吞金磚,三七開,林偉占三份,吳大強占七份。吳大強指示他先進山洞查看,然后采取行動。前2個白天,林偉還進了山洞,拿著葫蘆圖,找到和證實了山洞爆炸點,向吳大強匯報后,指示他對趙得勝進行暗殺行動。因清除堵塞的礦洞要費時費力,怕趙得勝報告其他領導,保不住秘密,成為他們行動的障礙。一切如趙得勝設想的一樣,趙得勝做的準備工作一點也不錯。趙得勝和大隊營長趙田為得到林偉親筆書寫文,簽字和按下手印的證據(jù)。倆人當晚找了一輛貨車押著他前往地區(qū)軍分區(qū),向軍分區(qū)張司令員報告。
軍分區(qū)張司令員得到報告,立即召集司令部成員短會,1個小時后集合一個連的士兵,開著幾輛軍車,張司令員親自帶隊前往靈丘縣,先到縣城把吳大強控制起來,然后趙得勝當向?qū)?,前往礦洞起出了武器和金磚。
第四天上午,在靈丘縣大會場召開趙得勝人民功臣表彰大會。張司令宣讀了抗美援朝二等功臣趙得勝再立一等功的軍分區(qū)表彰文件。然后繪聲繪色講述了功臣趙得勝與反革命分子吳大強、林偉斗智斗勇,起出日本人武器和金磚的故事。并對趙田有沒須有的罪名進行平反。對反革命分子吳大強、林偉進行審判,審判后舉行宣判大會。
臺下群眾歡聲雷動,臺上趙得勝與張司令握著手,久久不能放下。
直至兒子趙田有出現(xiàn),爹倆緊緊擁抱在一起。趙田有涌出感動的淚水,是父親機智勇敢,幫自己洗清冤屈,得以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