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暖】生活(散文)
我愛文學,愛文章,愛文字,喜歡看文字走過的身影,聆聽文字說話的聲音,更愛文字那嬉皮笑臉的樣子、以及厚厚書本的憨態(tài);還有,書頁打開后那一縷縷墨的幽香。特別是好的文章,他的靈魂會走下書來,走進你的靈魂里,形成一種默契,一種形體相似的人物,和看書的人融合在一起,難舍難分。我將意志堅定成鋼鐵一般的箭,射出后始終沒有找到靶牌。我將意志長上翅膀在空中飛翔,盤旋無數次總沒有找到棲息的樹枝。我將意志磨成子彈,射出后就沒有音訊了,一直在空中飛。我將早陽升起的地方作為標志,從童年出發(fā),到了現在還沒有看到能夠托起太陽的山峰?,F在,所有的東西都嫁給錢了,世上到處都是圈兒:什么文學圈、演藝圈、明星圈、飯圈,廁所圈,小鬼圈、墳墓圈……這讓我想起童年套糖吃的圈,怎么也套不住;近點,再近點,別被人家趕遠,是有一定距離的,不要套近乎。
我走過一個圈又一個圈,有的圈大,有的圈小。有的圈像湖,卻沒有水。有的水非常多,水里沒魚,全是螃蟹和鱉,卻不是圈。圈的定義很難懂,有的很抽象,有的很可笑。還有的近乎于一個加工廠,專門加工人際關系,加工金錢的來路以及金錢的去向。我所接觸的圈都是小圈,圈里有水山有水,清澈見底,水草茂盛,卻頭也不回的流向遠方。這條河像沒有看見我一樣,不知他是在什么人的控制之下,規(guī)矩地流淌著。
我寫了一輩子,看了一輩子,努力了一輩子,被養(yǎng)文字的人欺騙了,被組織文字的人限制了,被搞文字的戲弄了,被一圈圈的波紋推遠了。感覺天老了,地老了,山老了水也老了。真的老了,老的一塌糊涂。文字老了像干草一樣看不到青綠;文章老了看不到一點生機,章節(jié)和突出的事例也模糊;手藝老了就非常笨拙的。只有思維老了最為可怕,好像什么都記不起來,只記得昨天的意氣風發(fā),走過的路都是天險。但是,我要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因為我娶了人家就要對人家負責,負責到底。因為你嫁了人家就得和人家過一輩子,半途而廢不是好男人,也不是人做的事……文學陪了我一輩子,喜怒哀樂都在這里面,散文詩歌以及小說都是我的孩子,我看著他們一個個長大,卻沒有將他們放到地方上,一直到箱底唉聲嘆氣。我傷感黎明的雷聲以及散落在大地上的雨滴;也傷感午夜被雷聲驚醒的瞬間;更傷感漫長的雨季里我那艱難的步子,以及穿過泥濘,穿過艱難,穿過困苦來到十字路口的迷?!?br />
我喜歡自然法則,學習適者生存的道理。卻疏忽了我到底是不是適者,是不是自然法則里的?我嘗試嚼碎山風去稀釋我的饑餓;嘗試展開雙臂學習鳥的飛翔,飛出自己的低谷,飛出自己的困區(qū),飛出許多的十字路口。我希冀明天更好,卻在一個又一個的明天里,醉倒自己,麻痹自己。我希冀遠方,卻在遠方的地上站定,看著舉目無親的山頭和樹木,以及鳥兒飛起的樣子,覺得故鄉(xiāng)永遠是故鄉(xiāng)。但是,遠方的地平線已經夾住了我的目光,難以收回的意志里,有著數不清的嘗試和吸引,讓腳步不斷地前進、前進。
我喜歡晨曦里那一縷縷紅紅的早霞,就像看到我童年的朋友和青年時期的閃光點。還有,早霞就像我半透不透的羞澀感和天真的浪漫感。以及還沒有熟透的、我的蘋果色。有時候,我會想起談對象時那種期盼和看見了又遠遠地觀望時,產生的迫切感和激動里的波浪感。我喜歡剛剛升起的太陽,竹竿那么高的太陽,這時的太陽剛剛睡醒,那懶懶的樣子,那不修邊幅的樣子以及清秀的目光,讓我想起很早很早以前的那個對象,她的花大眼睛來。可惜的是,這樣的花大眼睛在工分的年代里,早就被吃國家糧的擄走。但是,晨曦永遠定格在那個年代,成為永遠的記憶和文字里的主宰,也形成一種文風。
我喜歡高高的山峰、清秀的山峰。它能使我想起自己原來的樣子和白楊一樣的身軀以及西北風掃過,潔白的院子一樣的臉龐。冬天那潔白的山頂是我心靈的窗口,峻峭的山峰像我用意志磨成的利劍,那呼嘯的風像我射出的箭,飛翔在太空。山在我的學習中是啟蒙老師,將山描述成峰以后,峰就開始飛翔,飛到我的書頁中。水是我的良師益友,它讓我懂得山離不開水,水離不開山。有山有水才有文章,有樹木花草才有靈魂。靈魂里還要有故事,大小的故事穿插在一起形成證實的謊言,像大霧彌漫。大霧彌漫的時候,我就開始迷茫,迷茫大霧的走向和奏響一天的生命序曲,圍繞東方的主題,展開自己的遐想。
我喜歡大海,愛看大海起伏不定的心跳,傾聽大海憤怒時那咆哮的聲音,愛看大海憤怒時那跳躍的身影,以及浪濤涌動著海風前行的腳步。海鷗是個化妝師,將海洋化妝的得淺藍、淺藍的。海豹、鯊魚和企鵝像乞丐一樣向海洋討要,還有其他動物,組成丐幫。它們團結起來抱緊海洋時,海洋就是一汪清水,放進眼睛里,看上去波濤澎湃就是益不出眼簾。海洋也是很艱苦的,人類是最大的天敵,也是破壞者,依稀可以看到海洋的眼淚,聽到海洋的哭泣聲,以及好多生物苦不堪言的生活狀態(tài)。島嶼給了海洋無限的想象,也點綴了笑容,像酒窩。海邊的樹木村莊以及道路都是為錢設置的障礙,也是通往錢路的一個途徑,拋開椰子那甜美的汁,就是來錢的佐料,像個巨大的游輪飄在海上。會移動的島嶼更加繁華,更加漂亮。透過現象你會覺得,那都是包衣坊,濃厚的色彩以及艷艷的粉飾里,不但移動島輕浮,海水也是很輕浮的。有的水鴨熟透了,就脫了毛,爭奇斗艷了,搶著撲騰,惹得水興奮不已。大島在航海家的骨子里帶著榮耀,小島在航海家的眼里是參照坐標。我的文采和著陸點像一葉扁舟,起起伏伏,去采集文字的精髓和文章的多元素,看見海才知道,我是大海的一滴水,海邊的一粒沙。
我想象不來大橋的設計和建設,看到它的魅力和耀眼,就覺得它是通往神山的路,通往上天的路。特別是跨海大橋,成功地展示自己的精髓和站立在海上那巍然屹立的樣子。還有那海風、浪濤拍打的景象,大橋卻玉樹臨風,巍然屹立,夸張自己的穩(wěn)定和炫耀自己的本能,讓汽車從身上飛馳而過,將兩點之間連接起來,磨掉了時間,縮短了句子。如果你坐車飛馳在上面,你會感覺到汽車在水上飛,橋在車輪下奔。
我喜歡黃昏的太陽,以及太陽染紅的西天。那一道道霞光在和傍晚商量,去誰家做客。那徐徐吹來的晚風,張起的樹葉是相邀去他家做客的手勢。那一點點暗下去的影子是孩子玩耍奔跑的身影。那星點的余暉照到那里,那里就是地面上的雀斑。那長長的夜幕散開來的時候,大地就走進另外一個襁褓之中,孕育另外一天,準備分娩另外一個早晨。夜只有一種歡樂,就是睡覺,以及睡覺里;有趣的秘事。還有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都在黑夜里進行。夜是靜謐的;夜是寬廣的;夜是秀美的;是非常有趣的;只是你看不見而已。如果你能看見,隔著窗戶,隔著什么都能看見的話,你就會發(fā)現,夜晚是一張畫,里面什么都有,像天上的星星。星星有希有稠,夜風有高有低,月亮有圓有缺。
我非常喜歡月亮,特別是圍著紗巾的月亮,宛若少婦,豐腴而美麗,漂亮而優(yōu)雅。她將手搭在樹上,樹影就開始婆娑。她走在小路上,小路婉轉而悠長,一頭在麥田里,一頭在苜蓿地里。就連春天也迷糊起來,倒在花叢里偷聽月亮行走的聲音。如果風悄悄地,鉆進半人高的麥田里,麥子看著月亮一邊打滾一邊笑,嘩啦啦地倒下又起來,有時懸停在半空欲落不落。此時的夜醉了,倒在田埂上,瞇著眼睛看春在戲弄花朵。
月亮如果是一牙西瓜,玄在上面的一定是嫦娥,沒有玄住掉了下去。或許被二師兄接走,也許玉帝辦公室又急事。這時夜睡了,月亮睡了,星星睡了,大地睡了,夜風也睡了,只有我沒睡,在看月亮,看夜空中夜鶯飛舞的樣子以及迷迷茫茫的路。有時,會順著小路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會遇見大路的,也許已經不遠了——
我喜歡錢,只是夠不到放錢的位置上。我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我。人說:錢在黃柏樹上,不苦摘不下來。我苦了一輩子,干了一輩子也沒掙到錢,到了現在依然在尋找錢的來路,尋找擋錢的位置。有時就被用錢的河擋住,怎么也尋找不到一葉扁舟將我度過去。有時勉強地趟過去,有個窟窿始終在我的心上。如果這事剛下去,另外一件事又上心頭。錢和我有仇,是上輩子的仇,絕對不會輕易地來到我的面前。如果錢會聽話,和人一樣懂得人情世故,那就完了,我就徹底的完了。我一直在金錢和道路的交織中往前走;在生活的艱難中和困苦中度過每一天,走的名不正言不順,走的天不懂,地嫌棄。好像我就不該來,偷著跑來干什么,是來爭食的還是來受罪的……
我覺得自己對不住天,對不住地,對不住青山和白云;也對不太陽和月亮;對不住父母;也對不住妻子和孩子;更對不住自己喜歡的書和文字。這樣的年紀了還不知羞恥地看書寫字,得到的是什么?是一腔熱血嗎?是構不成高度的意志嗎?是淺水里的水草……生活沒有將我提上岸來,在海底世界里什么都有,自己只是一滴水而已。奮發(fā)出自己的圖強,那只是自己淺薄的意識,從意識領域高調的去提純一些聲音,來填補一個自己空洞的世界,美化自己的道路。看書寫字的愛好嫁給一個癡傻的人,那么你就癡傻到只會這些東西了,只會在文字里轉圈,興奮,激動。
我一直懷疑誰將我的幸福放錯位置?誰將我的快樂限制?將我的努力變成一陣輕風?自從幸福和快樂離我而去,我卻將有些文字撿起來了,將語法和句子連接起來。雖然文字換不來美好生活;文章請不動小鬼來推磨。我試著去拉長,試著去美化我的環(huán)境,引導自己憧憬未來,讓眼睛去看最美麗的地方,讓大腦去撥弄文章的琴弦;用鍵盤敲出一瓶上頭的烈酒,常常迷醉自己……美滿將我扶起,擠進我的家,看看四下無人就踩著我的肩膀將團圓拉下來,藏進我的書頁中。所以,我寫的文章多半很團圓,是非常圓滿的,幸福的……
我已經習慣,習慣于夜晚一個人走路,走小路。不論認不認識小路都會走,小路走慣的人,覺得小路安全,人少,不寬,既沒有汽車,也沒有吵雜聲。更多的是為了傾聽夜幕落下來的聲音,烏突突的山峰上的亮點,是不是月亮從他的身后升起。還有星星,已經不太稠的星星依然眨著眼睛,一閃一閃的好看。宇宙太寬廣,讓山頭隔斷了我的目光,限制了我的想象。
不大一會月亮就升起來了,一個銀白的世界。一個燦爛的意境把我闊在里面,走在月光里,走在遐想中,走在青山綠水中。雖然現在是寒冬九天,這里卻青山綠水,似乎寒冬和自己無關,三九不是自己的,這里的季節(jié)里,根本沒有三九這個說法。高鐵飛速而過的聲音,像箭穿過什么東西一樣,瞬間留下黑乎乎的、高出地面很多的鐵路,像只巨蟒一樣遠去,一直到山前鉆進山里。路旁的綠樹輕輕地搖晃著,情不自禁地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一輛電動車駛過去后,那個人回頭看了看我,覺得我神經有問題,一個人在這里走?;蛟S,這樣的小路很少有人走,特別是晚上。山頭越來越清晰,樹木花草也清晰起來,卻顯得失真,像隔著一層紗。安排目光明亮的還是月亮,照亮道路的到底先是眼睛還是月亮?我一邊懷疑一邊走,聽著不遠處汽車從路面上飛馳而過的沙沙聲,以及火車到站的汽笛聲。也許是輪船要出海了,去一個未知的地方……
2023.12.29于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