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實力寫手】咸菜的溫度(散文)
時代在進步中發(fā)展,生活各個方面都在提高。自古以來民以食為天,現(xiàn)在人們越來越注重身體健康了,講究的是飲食要均衡,作息要規(guī)律。人到中年身體各項指標都臨近臨界點,所以飲食方面要保持低油低鹽低糖。兒子經常叮囑我少吃高鹽的食物,比如外面賣的咸菜,豆腐乳,蝦醬,他說這些咸菜吃多了對身體不好,里面都有防腐劑,添加劑,這些菜都是重鹽食品高吃多了對血壓不好。兒子雖然排斥這些外面買的成品咸菜,卻愛吃我腌的各種小咸菜。
對于自制小咸菜我還是有自信的,因為我母親就做的一手好咸菜,原材料來自自己種的小菜園和房前屋后的香椿樹。每年春天香椿芽長成一扎多長的時候,母親就把香春芽摘下來,洗凈控水然后調制面糊,炸香椿魚吃。我們家屬于華北平原離著大海還有二三百里路,那個年代交通不方便,新鮮的海貨是吃不到的,就是能吃到又哪里有買海鮮的錢呢。無論什么年代人們對于幸福的期望從來不會缺席,母親就把鮮嫩的香椿芽炸成小魚的形狀,讓孩子們也能嘗到另類小魚的鮮香,這是在清貧日子里對生活最美好的期許。秋天小園子里,挨著地邊種幾架扁豆,不必費多少心思管理,雨水豐沛的夏季紫色的扁豆花像瀑布一樣順勢而下開成一片,秋風初起扁豆一嘟嚕一串掛滿了架秧?;ㄥX買東西不禁吃,自己隨便種幾棵就吃不完。母親把吃不完的扁豆摘下來腌在小壇子里,過年的時候拿出來依舊翠綠鮮亮。把豆莢剝開夾上肉餡,裹上面糊油炸至金黃,黃中帶綠,外焦里嫩,吃一口滿口留香,過年招待親戚也很有面子。每年舅爺家的表叔們來了點名要吃母親做的扁豆魚呢。香椿魚和扁豆魚在咸菜里算的上上等菜了,每年就是春天吃一次,過年吃一次。維持一家生計的咸菜都是簡單的腌大蘿卜,自制豆醬,蒸蝦醬一類的簡單便宜的老咸菜。
母親做咸菜的時候,我可能是歲數(shù)小又懶的緣故吧,并沒有親手參與母親做各種小咸菜的過程。但是做起咸菜來并不打怵,真是門里出身自會三分。自己長大結婚后我也做一些小咸菜來吃。隨著日子一天天變好,飲食生活方面都在逐步提高,老式的重鹽咸菜也進化成精裝版。日子好了大魚大肉也有吃膩的時候,幾樣開胃清淡的小咸菜也起到了調解胃口的作用。我每年夏季都會做一壇子醬黃瓜。黃瓜洗凈切小段,用鹽殺出分水晾到半干。用生抽和陳醋三比一的用量加花椒大料煮開,蒜片姜片,尖椒段,煮熟的花生米,白糖,白酒,一個橘子皮,拌勻裝壇三五天就可以吃了。早晨或者晚上熬點小米粥,一碟咸黃瓜加幾滴香油調味,吃在嘴里那叫一個咸香脆生。過年人們吃的熱量高,難免肚脹上火。大白蘿卜去皮,用削皮刀削成薄片,加可樂,小米辣,白醋,白糖腌制。鮮紅的小米辣,雪白的大蘿卜色澤艷麗,味道酸爽。每次朋友喝酒我這道可樂蘿卜都被吃的精光。普通的大蘿卜雖然算不上高級菜,也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經過我的加工也給人們的腸胃帶來了最舒服的調和作用。我們在礦上生活,鄰里鄰居都是住的平房。大家都是一個礦上的來往自然密切,我每次把我做的咸菜分給華哥,翠嫂,瑞濤她們。你給我?guī)赘[我給你幾顆菜,我們感情處的跟親兄弟一樣。
?后來我們家搬到市區(qū)居住,搬進樓房里鄰里之間立馬生疏起來。兒子一再囑咐我,市區(qū)不是礦上,和鄰居們少說話,也別像原來在礦上一樣跟鄰居那么熱情。搬進樓房多半年過去了,我和鄰居們相遇都是禮貌性的笑一笑。咱不和人家多說,人家也不和我多說。接下來的一年左右的時間里,鄰居們打招呼不會超過三句話,這位說,下班啦?哪位說,下班了。你出去遛彎兒了嗎?是啊,遛彎兒剛回來。都有拒對方千里之外的陌生感。慢慢的日子久了,我認識了二樓胖嫂和一樓的范姐。胖嫂六十歲左右,濃眉大眼身材甚是豐滿。一樓范姐五十多歲絕對稱的上一位美女。有一次胖嫂讓我給她修褲子,我家有縫紉機做這點活都是舉手之勞。有了幾次交往我們也熟悉起來。一樓范姐因為我們是同姓自然親近三分,我們家門鎖壞了,范姐的老公幫忙給修好了。胖嫂的愛人是九龍礦的,范姐老公是羊東礦。再怎么說也是同行,是一個集團公司的,幾家的男人們共同話題就多了起來。我每次下樓扔垃圾路過胖嫂門口,只要門口有垃圾我都給她帶著扔掉。胖嫂身體胖下樓沒有我輕巧,捎帶手的事,路過一樓范姐家我也給她帶走。后來范姐再也不往門口放垃圾袋了,說讓我拿心里不落忍。每到黃瓜盛產季節(jié)我就特意多做一些醬黃瓜,給范姐和胖嫂一家一大盤。在你來我往中鄰里關系相處十分融洽,其實人和人相處中都付出真誠和善意,城市鄰居也不是無視和淡漠。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大家都來自不同的地方,能住在同一棟樓里也是緣分,和睦相處也是人與人最睿智的相處方式。
我每次把做好的咸菜發(fā)在我們家人群里,好看的品相讓家人們贊不絕口。大侄女和二侄女都讓我發(fā)給她們教程,我把做法和配料表發(fā)給她們,幾天后得到回饋消息,她們做好了給婆婆吃,還送到娘家給我嫂子們吃,她們沒有一個不說好吃的。姐姐說,我做咸菜的天賦得到了母親的真?zhèn)?。即使我沒有親手和母親做咸菜,骨子里有母親遺傳的基因教會了我。我做的咸菜還送給親家,和兒媳婦的姐姐,也和母親一樣把自己拿手的菜分享給自己的親人朋友們,以及親情和友情在一壇咸菜之間傳遞,感情也像經過醞釀的小菜一樣,濃郁清香入胃暖心。
其實現(xiàn)在吃咸菜不再是家家戶戶的主打菜,吃的是一種味道和情懷,吃的是一份念想和懷念。我喜歡腌制咸菜,是喜歡在這個過程里和母親對話,這也是我離母親最近的方式。姐姐她們吃到我做的咸菜,會想起母親的味道,就會感覺母親離我們并不遙遠,她的愛在延續(xù)在傳承在繼續(xù)溫暖著最親的家人們。
在外打工的日子孤獨是無法回避的,前幾天我休息去三姐家吃飯。三姐是我舅舅的女兒,吃飯時打開一瓶白腐乳,我吃了一口差點掉下淚來。我和三姐說,這個味道太像我娘做的豆腐乳了,我回來的時候三姐說啥也讓我?guī)е瞧堪赘?。她明白我獨自出門在外的境地和心情,吃到有母親味道的食物就會覺得不孤獨,吃飽了就不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