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根與魂】【星月】盆子山的守望(散文)
我的家鄉(xiāng)——山東省海陽市趙疃村,是全國著名的“雷鄉(xiāng)”。盆子山就矗立在家鄉(xiāng)這片熱土上,深情地守望著這個英雄的村莊。
今年五一假期的一天,陽光明媚,微風不燥。吃過早飯,我和愛人從趙疃學校家屬房出發(fā),步行三公里又一次來到了盆子山下。初夏的風輕撫臉龐,帶來清新、馨香的氣息。一種溫潤、自豪的情懷又開始在心中彌漫。放眼望去:蒼松翠柏,各種果樹,各種知名不知名的樹,還有青草葳蕤……形成波瀾起伏的綠色海洋:深綠、淺綠、墨綠、黃綠……不同層次的綠色,都詩意地蔥蘢和燦爛著。各種知名不知名的花兒都在陽光下盡情地綻放,它們依托著綠的背景,仿佛大山的眼睛,靈動著這幅寫意畫作。我情不自禁地仰面緊閉雙眼,用力張開雙臂去擁抱生命的律動。我的手仿佛穿過那層層疊疊的綠,去觸摸到了盆子山的心跳;去探尋它是怎樣把歲月的滄桑點點滴滴盡藏于心,又是怎樣把生命的美好層層疊疊地極盡展現(xiàn)?
山無語。了然于心。它總是年年歲歲如今朝般淡然。它靜默于天地間,守望著腳下這片熱土的前世今生。
曾經(jīng),它是聞名遐邇的“地雷戰(zhàn)”的主戰(zhàn)場。小時候,常常聽村里老人講,盤踞在行村的日偽軍經(jīng)常來村里“圍剿”、“掃蕩”。他們燒殺搶掠、慘無人道。一收到日偽軍來犯的信號,村民們就拖家?guī)Э诘赝枳由缴吓?。有大山守護,任憑日偽軍多狡猾,都會安然無恙。
小時候,奶奶常常告訴我,姑姑的命是大山給的。姑姑三歲那年,日偽軍又來進犯。奶奶領著爸爸和年齡最小的姑姑,和村里的婦女兒童都躲藏在山洞里。姑姑一直在哭,其他孩子也哭。婦女們都驚恐地用力捂住孩子的口,恐怕哭聲暴露目標。奶奶情急之下,流著淚向大山虔誠祈禱。一會兒姑姑安然入睡了,其他孩子也停止了哭叫。而埋伏在大山里的民兵依托有利地勢,用土槍還有滾雷,拉雷,踏雷等武器,一舉殲滅了來犯日偽軍,取得了勝利。小腳奶奶每當提起此事都會說,盆子山有“山神”呢,多虧“山神”保佑,不然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有沒有“山神”不得而知。英雄的趙疃人民浴血奮戰(zhàn),取得了一次次的反“圍剿”、反“掃蕩”的勝利。充分顯示了他們保家衛(wèi)國的決心以及人民戰(zhàn)爭的巨大威力。戰(zhàn)爭中涌現(xiàn)出趙守福、于化虎、趙同倫等全國民兵英雄以及大批膠東民兵英雄。盆子山成為遠近聞名的英雄山,名揚天下。1945年,趙疃村被膠東軍區(qū)授予了“特等爆炸模范村”光榮稱號。1962年拍攝的電影《地雷戰(zhàn)》中的趙家莊,就是以英雄的趙疃村為原型。主人公趙虎就是以全國民兵英雄趙守福、于化虎等英雄為原型塑造的。
解放后,盆子山成為了著名的國防教育基地。記得小時候,村里會定時組織民兵到盆子山訓練,有時我們小學生也會參加。我有幸參加過好多次。會有專門的民兵教我們如何做地雷,埋地雷。最高興的是,有時還會有外地人來參觀,每次都要照相做宣傳。有好幾次,我有幸被選中去做示范:擺拍埋地雷、引爆地雷。我們幾個小學生會有模有樣地配合他們拍照。過程雖然很累,但當時甭提有多高興,多自豪了。
我想,自豪之情一直存于每一個趙疃人的心中,因為經(jīng)過血與火洗禮的盆子山,已將紅色的基因注入了我們的血脈。閑暇時間我們總愿意呼朋引伴地奔赴大山。去“龍泉”掬一捧泉水,入口甘冽清甜,醉了心田;去毀于“四清運動”的“仙姑廟”地方尋一尋,重溫“聚寶盆”的美麗傳說,期盼或許能邂逅那個善良的仙女;去曾經(jīng)掩護村民的避風港——山洞里看一看,遙想當年血雨腥風里,那些死里逃生的悲情故事……最后,我們總是嬉笑著爬上山頂,登高遠眺,意氣風發(fā),憧憬著大山以外的美好世界……
可惜,十幾年來,我們都進不了大山了。盆子山周圍用鐵絲網(wǎng)圍了起來。我們只能在大山周圍轉一轉,在山腳駐足仰望它了。據(jù)說淄博開發(fā)商投資1.2億元正在盆子山建設“趙疃地雷戰(zhàn)紅色旅游區(qū)”。只是由于種種原因至今還沒建成。我想建成后的旅游區(qū)定將會迎來全國各地的游客。英雄的盆子山會以它的獨特魅力吸引遠道而來的客人,紅色的種子也會傳播得很遠很遠。
站在曾經(jīng)飄過戰(zhàn)爭硝煙的盆子山腳下,心中有無數(shù)感慨。再一次抬起仰慕的眼眸,再一次致敬英雄的盆子山,致敬英雄的趙疃人民。
接近中午時間,我和愛人走在回村的路上。我在前,愛人在后。陽光撒在我們身上,暖暖的。路邊的野花從翠綠的草叢間探出腦袋,無憂無慮地展示自己的嬌艷。各種花香,混著小草、泥土的清香,在微風中發(fā)酵成最美的鄉(xiāng)土氣息。放眼靜臥在山腳下的村莊,陽光照耀下,一派祥和美好。藍藍的天空下,環(huán)村河像兩條巨龍環(huán)抱著村莊,綠樹掩映,白墻紅瓦……立于村東小山丘的“雷亭”以及矗立在它前面的高大漢白玉紀念碑格外醒目,與盆子山遙相呼應。田野里也是一派豐收景象。麥田像鋪排在大地上的綠油油的毯子,微風吹過,麥浪滾滾,又形成了綠色的海洋。村民們在農(nóng)田里忙碌著,時而抬頭,時而彎腰,定格成田間最美的詩畫;附近田里傳來手扶車的“突突”聲;水泥鋪就的山道上不時地有三輪車,摩托車匆匆駛過;漸漸地,縷縷花香伴有飯菜的香味入鼻,原來已經(jīng)到村莊了。干凈整潔的水泥路上,不時地有汽車,摩托車駛過。迎面而來的人臉上洋溢著笑容,熱情地打著招呼。很多農(nóng)戶墻頭的薔薇花比賽似的怒放著,它們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還有房前的色彩艷麗的月季花,梔子花,芍藥花……朵朵驚艷迷人,香氣四溢,令人陶醉?;ㄏ掠袔讉€老人在墻根處悠閑地曬著太陽,嘮著嗑,談笑風生,怡然自樂……
歲月靜好,這就是英雄的盆子山一直守望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