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淺淺時光,默默守候(散文)
題記:淺淺時光,默默守候,一抹陽光灑在心間,讓愛在細(xì)碎中溫暖——來自網(wǎng)絡(luò)。
一
接近黎明時分,進(jìn)入了一個安詳?shù)膲艟常瑝衾镉謮舻搅四赣H。夢里是早晨的時候,母親在老屋的平房里,我的房屋挨著母親的房屋。母親的房屋在東,我的在西。母親的屋里有些清冷,母親是坐輪椅前的模樣,有些清瘦但精神尚可。我看著母親說:“媽媽,家里有些冷,我給爐子里燒些火吧。”爐子里的炭火在慢慢燃燒,一些煙從爐子里冒出,讓家里有了些煙氣的味道,我感覺有些嗆,便讓母親到院子里站著。母親站在屋子的門口,一束清晨的丁達(dá)爾光透過院子里的大樹,從樹頂葉子的縫隙里灑落在母親的身上……
這一刻,我的思緒在夢境與現(xiàn)實(shí)中切換。
突然醒來,看了一下床頭柜上的手機(jī),時間是5點(diǎn)43分。腦海中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算式:5+4等于9,9與3組合,93正好是母親去世時的歲數(shù)??赡苁篱g原本沒有什么巧合,只不過是心里的思念罷了。想到這里,眼里立刻暗自滑落出兩行淚水。
一個人的心往往是最脆弱的東西,心碎的聲音,除了自己是沒有人會聽得懂,沒有人會聽得真。想明白的,是睿智的思考,聽懂了的,是眼淚后邊的笑容。
如果說母愛是永恒的思念,那么,維系它的必定是出自內(nèi)心深處的記憶。如果說母愛是永恒的溫馨,那么,保持它的必定是在心中感到的溫暖。多少回憶都是由溫馨喚醒,多少眼淚都是在憂傷中變干。對母親的回憶永遠(yuǎn)是溫暖如春,對母親的思念永遠(yuǎn)是慈愛與憂傷。母愛,是伴隨我們一生最重要的溫柔!
勤勞,是印在母親身上永久的印記。每當(dāng)想起母親,總會想起小時候母親紡紗的情景。應(yīng)該是我七八歲的樣子,常常記得母親在我們?nèi)胨凹徏?,母親左手轉(zhuǎn)動著紡車的輪子,右手拿著棉紗棒,胳膊輕輕向上劃出,一條細(xì)細(xì)的紗線在紡車和母親的上揚(yáng)右手間形成。細(xì)小嗡嗡的紡車聲,常常是兒時的催眠曲……小時候,覺得母親可能是覺少。年輕時候,總覺得這個畫面是那么的唯美。直到母親去世再回想起來,想到的卻是母親是那么的辛勞。
靈巧,是對母親長長的回憶。常說,兒多母受累,的確是真的。小時候沒有想到這些,只覺得母親的雙手似乎有著某種神奇的魔力,常常會變出想不到的美食。曾經(jīng),山藥蛋(馬鈴薯)是我們這里一年四季主要的食物,在別人家里,是孩子們厭煩的食物,在母親的手里,卻能變化出許多花樣。
母親會用粉擦把山藥蛋擦碎,然后過濾出山藥渣,山藥渣一部分用來喂豬,過年就可以吃到美味的豬肉;一部分拌上面粉,做成小餅蒸熟,配上小料,就是一頓絕美的飯食。澄出來的山藥粉曬干,過年母親就會用這些山藥粉壓出晶瑩剔透的山藥粉條。現(xiàn)在生活好了,各種美食應(yīng)接不暇,但我最喜歡吃的還是粉條,因?yàn)槊看纬苑蹢l,總能在滑爽的口感里找到母親的味道。
到了過年,母親還會用山藥蛋做另一種美食。就是把山藥蛋蒸熟搗碎,加一點(diǎn)點(diǎn)糖精水,再加白面和勻,捏成小圓餅用油炸到微微泛黃撈出。那種香甜軟糯的味道,現(xiàn)在依然記憶猶新。鄰居們都不知道這是怎么做成的,用的什么食材?一次父親的一位朋友品嘗到這種小圓餅,贊不絕口。他向別人說,這絕對是用南方的江米做的江米糕。母親當(dāng)時就笑了起來,那種由心底發(fā)出來的笑容,似乎就在昨天……
二
屬于自己的回憶,別人不會擁有,屬于自己的溫暖,永遠(yuǎn)只有自己會感知。天地長久,人生苦短,母親的慈愛不是一生都能擁有。在某一個時刻,它就會離你遠(yuǎn)去,剩下的時光,只留下長久的思念。喜歡看天邊的晚霞發(fā)呆,陽光在這個時候,用光和影變幻出無盡的風(fēng)景,每一次都不會相同,就如同對母親的想念。每一份思念都有一份無法替代的溫馨,每一份思念和某一道風(fēng)景關(guān)聯(lián)。人生旅途的風(fēng)景,是事物、是物,更是親情。
遠(yuǎn)親不如近鄰,常懷感恩,或許是母親在老家從小養(yǎng)成的淳樸民風(fēng)吧,老家的表哥來看母親,他從家鄉(xiāng)帶來了自家加工的10斤小磨香油。母親把香油分裝了10個小瓶,除了給我們外,其它的都送給了鄰居。有一次,我回家的時候,母親告訴了我這件事情,我很是不高興,就問母親為什么不給自己多留幾斤?母親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你不來的時候,鄰居們陪我聊天,有時候他們也會給媽媽拿來自家做的黃酒、涼粉等,咱們不能忘記了人家的恩情。聽了母親的話,心里雖然是一百個不愿意,但嘴上再沒說什么。母親說:“你走的時候,把最后一瓶香油拿回家吧,你二哥、三哥的已經(jīng)拿回去了,這一瓶是給你留的?!蔽也虐l(fā)現(xiàn),母親想的總是別人,唯獨(dú)忘了自己。我說:“不拿了,您留著,我去超市買好了,這畢竟是表哥從老家?guī)淼??!?br />
還有一次,母親打來電話說讓我回家一趟,我問有什么事情?母親很不高興地說:“你來了就知道了。”我回家后,母親告訴我鄰居去外地看她的孩子,讓我把鄰居送到火車站。我一聽心里有些炸毛,真的是一萬個不愿意。母親看得出我的不愿意,很生氣地說:“你今天必須得送?!蔽覠o可奈何地答應(yīng)了,然后幫著鄰居阿姨把她的東西搬到我的車上,把她送到火車站。我提著大包小包,一直把阿姨送到火車上。鄰居阿姨一路上夸我,夸我母親,說:“你母親真是生了個好兒子!又懂事兒,又孝順?!蔽夷樕弦贿厧еφf:“沒事,姨姨,您以后有需要的,盡管和我媽說。”一邊心里偷偷祈愿下次別再找我。
看著鄰居阿姨上了車,我給大哥打了個電話,一通抱怨之后。大哥笑著說:你聽媽媽的沒錯,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思維方式,你需要理解老媽的做法,老媽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母親走了一年多才慢慢懂得,懷念母親的最好方式,需要的不是留在傷心與悲痛里不能自拔,而是如何去體會母親的慈愛與關(guān)懷。學(xué)會像母親一樣去生活,去感恩。用母親的慈愛,更好地走自己剩下的人生路,才是最好的懷念母親的方式。
三
一個人過得再好,如果感覺不到有母愛的陪伴,他就是個孤獨(dú)的人。一個人無論有多少缺點(diǎn),處處能忍讓你,處處能關(guān)心你,處處能包容你,處處能想著你,那個人肯定就是你的母親。
母親一生節(jié)儉,家里南房頂上堆著許多撿來的木柴,用來燒火做飯,這樣可以減少買煤的費(fèi)用。我經(jīng)常順著院墻,爬上房頂拿下來,鋸成短截用來燒火。一次不能拿下來的太多,否則會占據(jù)院子狹小的空間。一次,我上去下來后,母親問我:“今天你怎么用了這么長時間?”我回答母親說:“老媽,我快50了,在院墻上有點(diǎn)兒站不穩(wěn),不敢太快,怕掉下來?!蹦赣H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慢慢地重復(fù)了一句:“快50了?!弊阅且院?,母親再也沒有讓我爬上房頂去取木柴。
母親心疼兒女,反過來讓我覺得更加心疼。一次,我回家看母親,看到母親左側(cè)額頭上有一塊棗大的擦傷已經(jīng)結(jié)痂。我問母親怎么回事?母親說:“出去院子里倒水,沒注意滑到了。鄰居們把我扶起來,讓我給你打電話。我覺得沒事兒,知道你有心臟病,怕你開車著急出事兒。晚上休息了一會兒,也沒有什么大礙,就沒有給你打電話。”
想起來《觸龍說趙太后》中的一句話:“媼之送燕后也,持其踵,為之泣,念悲其遠(yuǎn)也,亦哀之矣?!蹦笎壑詡ゴ?,從古至今,沒有改變,天下的母親總是為孩子們想得更多。母親總是在不知不覺間,首先是為我們著想,寧可自己忍著傷痛,也希望我們可以生活得更好。
一次回家的時候,看著洗衣機(jī)里泡著一些衣服和床單。我問母親為什么泡衣服?母親說:“每次你回家,先是泡衣服,然后收拾家,回你自己家有些晚,路上我也不放心,這樣你可以早走一會兒,省得我操心?!逼鋵?shí),我知道每次母親都想讓我多陪陪她,但每次都是早早催我回去。每次走的時候,母親都在路口一直看著我,回望母親在路邊孤獨(dú)的身影,每次都讓我傷心不已……
每次路過曾經(jīng)家的路口,總覺得母親還在那里等待。她把自己的愛,傾注在我們成長的每一個淺淺的時光里,訴說在歲月里的默默守候。愿我們都珍惜每一次和母親相處的日子,把母親的話,記在自己的心里。因?yàn)橹挥形覀兩畹男腋?,她才能放心,她才能過得舒心,這才是對母親最好的懷念。
(原創(chuàng)首發(fā))2024年5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