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見面(散文)
經歷過一連串復雜又艱辛的情緒拉扯,我還是買了去濟南的機票。
機場的白色蝴蝶蘭散發(fā)出甜美清澈的氣息,我拖著一只白色的行李箱涌進來來往往的人群,直到柜臺工作人員將打印好的登機牌遞給我,我才意識到很快要見到她了。
我穿了一身白,混雜在人群之間,透著光澤,當我的手指觸過她的照片,眼角慢慢溫熱起來,起身望向登機口,萬里晴空中浮起幾絲云線,心中滿是無條件的喜悅,鈴蘭一樣的朵小鐘在我心里響起,這算是我人生里最絢爛的時刻了。
機翼周邊是無邊無際的白云,從高空望去,橫豎間的麥田很整齊,銀白的云朵深處散發(fā)金紅的光芒,我知道在云深處發(fā)光的物體,肯定是太陽,而藏在心里的是對她的喜歡。
和她談論《瑞鶴圖》時,我就期待在未來的某個時刻能和她相見。
沒遇見她之前我不再靠近旁人半分,人生也經歷過暗無天日的暴風雪,舍去俗世的虛言浮詞。我,近三十幾歲的人了,收到她勸說我放下的信息,注視著手機,直到屏幕熄滅,那一刻,我知道我自己很快要失去她了,心里的悲傷化作驚濤駭浪沖垮淚堤。
我在登機口坐了下來,初夏的陽光和風極盡溫柔,在錯落的葉與花之間,一朵一朵開了又凋謝的,是我和她的感情,花飛得很遠,輕輕的,給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我搭上的車像魚一樣穿梭在她的城市,層層疊疊的想念正被風一點點拆開,緣分牽引,也許是這個原因,明明她的字里行間在和我道別,我卻迫不及待想見到她。我捧著花站在她樓下,心出奇的平靜,我已經無法捂住思念,這次見面是我不可更改的心動。
她和所有美妙的事物一樣看著我,我躲開她的凝視,在我把花束送給她的時候,有種柔軟的東西在逐漸復蘇并呼之欲出,我喝了她遞過來的檸檬水,輕柔的風吹過林間小路,空地上拔地而起的林木掩映著我們。她坐到我的對面,我能感受到她無惡意,她晶瑩易碎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哭的一塌糊涂,淡藍色的云紛紛揚揚朝我撲過來,飄動,悠然下墜的一瞬間,我輕撫她的頭,豎起來的壁壘被擊得粉碎,我低頭安慰她,發(fā)自內心地接納、愛護,我們緊緊相擁,在她深沉靈動的眼眸里我看到了愛意,她的側影被陽光畫在墻上,極美,像一幅畫。
路很長,有曲徑通幽的味道,在路的盡頭,由兩個方形的矮石墩收尾,銀質的月色從她的發(fā)梢落到我的肩頭,走向她的每一步都變得堅定自然,遠處的樓變成薄薄的淡影,應聲而破的冰下是兩顆相連的心,她門前的樹像一把精巧的傘。深藍的天空在我們的促膝長談里漸漸變成灰藍色,星光揉碎在天幕里,它們生澀地碰撞又漸漸地平息,像極了初吻。
夜里起風了,我怕她冷,她被過往纏住,身上散發(fā)出月光一樣的寒氣,此刻的我不能將她擁入懷中,夜色里,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遠處,蠻力有限的我們勒不住狂奔的野馬,有多少已經遠去的緣分,我們已不能再聽聞。我愛,卻又無能為力。
林下清風在我們的衣袖間徐緩漂移,她的眼淚開始沸騰,每一滴眼淚都在我心里飛起來,幻化成無數(shù)的星子,像一排排天燈,我將她背在背上,既害怕又欣喜,我安慰著她,她也并不覺得訝異,嘴角略微上揚,在林葉漏下的光影里,我們都找到了見面的意義和發(fā)光的箴言,在那時候,她穿白色的衣裳,戴著寬檐的帽,嘴唇紅紅的,走向我,好美。
小鹿的角撞了壞了我的胸膛,微微發(fā)紅的天際飛過一只白色的蝴蝶,云滿載著關山飛雪慢慢流淌,樓群的燈亮起和沉下的時候我們牽手走過一條條街,是在不經意間,我們的心靠得那么近。
等我遠去的那輛飛機變成一個模糊的小黑點,遠到看不見,我知道我殷切的期待都在這次見面里留在她身邊,留在濟南。她的笑聲還在耳邊回旋,我想拓展見面和相愛的意義,我會在漸深的黃昏,在彌露的清晨趕在和她見面的路上,想念千萬遍,不如見一面。為了心中的摯愛,不惜跋山涉水,迢迢千萬里也要來見她。
人生路上,我們不再被過去的繁蕪困住。見面,于是釋然,高樓目斷,此時天空的飛機已經落地,此時,愿能生羽翼,穿越長天萬山,想迅速回轉到她身邊。
見面,是愛的意義。品讀墨墨好文,佳作力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