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戀】向日葵,大地的使者(散文)
又到向日葵花開的季節(jié)了,它像一縷縷陽光,照耀著每一寸黑土地,給勤勞的人們帶來莫大的希望。
記得集體年代,灣里家家戶戶都種有向日葵。
向日葵,在我的家鄉(xiāng),習慣稱為:“葵花。”
那個年代,土地都歸集體所有,個體沒有土地種植權(quán),所以只要能利用的地方,人們都會利用起來。比如房前屋后,路徑旁,豬圈邊上,自留地的邊角旁,都會見縫插針地種上葵花。鄉(xiāng)親們還說:“葵花是個懶東西,撒到哪,長在哪。”其實不然,因為那時候的房屋周圍,都會有純天然的自然肥流瀉,比如一場場天花雨,腐爛的草根樹葉,人畜生息后的排泄物,都是自然肥的基礎(chǔ)物質(zhì)。記得那時候的雞、鴨、豬、牛都是放養(yǎng),排泄的糞便,到處都是,一場雨下來后,將它們洗劫一凈地浸入土里,只要種點啥,都會勃勃生長。再說,那個年代,能夠種一點吃的,解決一家人的品食喜好,又不太費力費時,何樂而不為呢。所以種植葵花,成了鄉(xiāng)親們的自然行為。
我們家里也和村里人一樣,母親喜歡在自留地或者家門口種植一些葵花。
一般6月下旬至7月初,就是葵花盛開的時節(jié)。從我有記憶起,每到這時,老屋門口那道寬寬的斜坡處,都開滿了葵花。與其說是葵花,不如說是一片燦爛的陽光傾瀉于此;把老屋,把那塊含有泥土溫暖的區(qū)域,照得熠熠生輝。
那時只要灣里人走到一起,都會興致勃勃地贊美自家門口的葵花開得如何如何的好看,甚至在臉上都會洋溢出非常自豪的表情,顯然那葵花無形地給大家?guī)硇睦砩系臉s譽感。
葵花盛開的村莊,令人賞心悅目。有時,在我放學回來的路上,遠遠望去,一簇簇金黃色點綴灣子的里里外外,特別是晴天的傍晚時分,在晚霞的照耀下,都像繁星灑落;似寶石鑲嵌;又像明亮的燈火閃爍。它以連綿不斷的氣息,溢滿一幢幢古樸而又陳舊的老屋周圍,使其重新煥然一新。尤為奇觀的是,盡管都不是有規(guī)則種植的,只要太陽升起的時候,它們齊嗖嗖地面朝東方,太陽偏西,它們又頭朝西面,給人們帶來神奇的視覺。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長江滾滾向東流,葵花朵朵向太陽……”
更讓人賞心悅目的是隨著它的花開,會引來一波一波的黃蜂蜂擁而至,在葵盤上忙碌地采蜜。有時,還會發(fā)出嗡嗡的聲音,只怕它們也樂在其中哦!那些與黃蜂有不解之緣的蝴蝶,理所當然地在它們周圍,上上下下地翩翩起舞,繾綣成趣,彼此間如意地:花芯不覺羞,葉瓣懷中留,葵盤團聚首,亂舞梗上悠。
這時的蝴蝶之間也來一場竟相媲美,淡黃色、黑色、紅色、麻灰色的它們,羽翅翩然,穿梭不息,構(gòu)成一幅色彩斑斕的動態(tài)畫卷。晨曦中,晚霞里,當金色的光輝灑落在它們身上時,光影交錯,重疊忽閃,霞光被它們恣意剪成一片片,掛滿了葵花的頭上,此刻,完全以葵花為核心,塑造出無與倫比的美麗。
風中的葵花,碩大的葉片會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如果下雨,花瓣上掛滿雨珠,如一串串金色的珍珠?瑪瑙?水晶?妙不可言。隨著時光的逐步遠去,那一幕幕永遠定格在家鄉(xiāng)的熱土上,讓人始終難忘。
葵花不僅美化了環(huán)境,還富有精神寄托。就是鄉(xiāng)親們說的:“門前葵花開,金寶銀寶滾滾來。”特別是老人把葵花視作花神。有花神的庇佑,家里就沒有災難,就會發(fā)財。年年歲歲,歲歲年年,在它的伴隨下,鄉(xiāng)親們在無盡的希望中,走過一個個困苦而又艱辛的日子。
秋收的時候,家家戶戶割下葵盤,又兩三個一起扎好,吊在屋檐下風干,風干后,就一個個從葵盤剝出籽兒,用簸箕簸除灰塵,然后用布袋儲存,休閑的時候,就拿出來生、熟任用,三五個好友坐在一起邊嗑葵花籽兒,邊喝茶,邊聊天,那才叫溫馨,又愜意。
是的,向日葵還有它特有的價值,就是“榨油”。記得那時,母親還叫我背著葵花籽兒到鎮(zhèn)上的榨油廠去換油。母親說:“換點油回來過年?!弊鳛橐粋€家庭,需要這樣或那樣的貼補,完全靠生產(chǎn)隊分點計劃油,確實不夠吃。甚至一年到頭,難得看到一點油星星。
那時,農(nóng)家人還利用向日葵的桿桿生火做飯。記得秋天的時候,一根根桿桿基本都曬干了,像柴火一樣,塞進土灶里點燃,大火直噴,尤其是葵根點燃后,還會發(fā)出吱吱啦啦的響聲,特別好燒,而且沒有太濃的黑煙,做飯又干凈,又方便。向日葵從頭到腳都是寶。
記得我在一個城中村工作時,村子周圍全部被工廠和鐵路包圍。恰好中央留有一片農(nóng)田,農(nóng)田中央有2口池塘。每到夏季的時候,池塘被承包人開河種植蓮藕,周圍塘埂種有向日葵,加上它們的遠近處,村民都各自種有向日葵。
葵花、蓮花的花開基本都在芒種夏至期間,只要到了這個時候,紅的、白的蓮花與金色的葵花競相怒放,爭先恐后地遙相呼應,連綿不息。一時里,那處天連地、地連天,熠熠生輝。鶴翔、鶯啼、蜓飛、蝶舞,紛紛從四面八方紛至沓來。一幅栩栩如生的自然生態(tài)畫卷鋪展在村莊的中央,就連那高大的廠房、偉岸的鐵路在它面前都自慚形穢。游客到訪時無不贊美道:“這比藝術(shù)雕琢還要美。”是啊,富裕時,它是人們欣賞的藝術(shù)品;貧窮時,它是生活上的實用品。然而,土地又是神奇的藝術(shù)家,它能夠孕育出無盡的奇觀異景。
又在前幾年的一個上午,在回娘家的路上,路過鄰村的一道高高的塘埂時,順著那道面朝東的寬敞斜坡上,不知是哪個鄉(xiāng)親種植了一排向日葵,向日葵的下面種植的是瓠子,瓠子花開是奶白色的。在一黃一白的映襯中,那么高雅,靜美,又干凈,又清爽,令人心曠神怡。
盡管當時那個園里,還沒來得及清除周邊的雜草,但也絲毫掩蓋不了向日葵的高大帥氣。而向日葵根本不在乎雜草的擁擠,甘心情愿地立足腳下的土地,為那里爭光添彩。它,于人間獨樹一幟,于土地立于不敗。
在熒屏上看到那些向日葵種植大戶,農(nóng)民們在承包的土地上,辛勤耕耘,播撒希望的種子,待到花開之際,那一片片向日葵遮天蔽日,金光閃爍,恰似我中華于大地之上爽朗地開懷大笑,笑我山河無恙,如黃河怒濤大氣磅礴地滾滾而來。
人間草木千千萬,我鐘愛向日葵。它是大地上的驕子,是人間欣欣向榮的象征,它以挺拔的姿態(tài),時時樹立著不可一世的陽光,樂觀,向上的形象。
向日葵集平凡與藝術(shù)于一身。它是我們平凡人生活的上品,是藝術(shù)家們的樂章,是文人筆下的詩詞歌賦。梵高為它濃墨重彩,表現(xiàn)出對它無比的贊美和憧憬,贏得世人的好評。宋代詩人劉可莊為它揮毫潑墨:“生長古墻陰,園荒草樹深??稍从曷?,不改向陽心?!蹦鞘住跋蛉湛?,你熟悉的笑臉,是我飛向的歸途”的歌曲,牽動著多少聽眾的心。歷史以來,向日葵備受尊寵。雖然時代不同,但它存在的意義始終不變。
如今身居都市,很難隨時可以看到向日葵,這或多或少給心里留下一點遺憾。為了目睹它的芳容,有時隨旅行團,到景點去觀賞,即便是匆匆一眼,也是值得的。